至于这第二的不男不女,朱允熙有些难以确定。
起初他认为应该是七下南洋的郑和,可明朝向来以宦官势强闻名,也许是某个身怀大才的太监?
郑和此人,朱允熙肯定是要拉拢的,而且两人也建立了不错的关系,所以姑且不用去琢磨。
第三人就有点意思了,非君非臣,能当得起此称号的,唯有燕王朱棣!
按道理来说,刘伯温不可能看不出朱棣的野心,可他为什么不说此人也能归属到“人才”的范畴呢?
只有能用的,才叫人才,否则那叫对手,叫敌人!
刘伯温莫非是暗示自己可以收服朱棣?
朱允熙都被这个猜测给惊呆了,让永乐大帝当自己的小弟,这未免太刺激了吧!
就算他甘心跟着,咱也不敢收啊,万一哪天他心思变了,顺手就把自己砍了!
姚广孝啊姚广孝,还是先把他给找来,其余二人不可强求。
表面上朱允炆得位不正的风波已经过去,而暗地里仍然是波滔汹涌。
朱橚自动退居二线之后,朱允炆便命禁军和锦衣卫在城内大肆抓捕那些传唱歌谣,散布类似消息的人。
一旦坐实了,轻则面临五年牢狱之灾,重则直接斩首示众!
这样的行为,自然在民间引起了强烈的反响,自大明创建以来,老百姓终于再次感受到了皇权的可怕之处。
这种感觉,比元朝时丝毫不让。
街道上到处是巡逻的禁军和锦衣卫,他们个个手持利刃尖刀,杀气腾腾,甚至有人会因为不小心说错了话遭殃。
朱允熙就亲眼看到过一个卖肉的屠夫,在市场上吆喝,说是自己的猪很肥,肉也扎实。
然后四五个锦衣卫便怒斥其暗喻朱家天子是猪,当场刺死,抄家。
如此恶劣的行径,怎能不让民众人心惶惶。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处于风声鹤唳的状态,大街小巷几无人敢开门做生意,更没人闲着到街上乱逛了。
这日,陈谔来到府中,便抱怨不停。
“殿下,实不相瞒,我那案几上,至少摆了几百桩亵渎天子龙颜的案子,根本就审不过来了!”
本来在以前,这种案子一年都见不到一桩,现在禁军和锦衣卫却每天都有递过来的卷宗,要求顺天府尽快定罪,陈谔是有苦难言,只能到朱允熙这里来清静片刻。
方孝孺也是满脸凝重:“若陛下一意孤行,再这么任其发展下去,恐怕国将不国,大明休亦!”
“可不是嘛,我有小道消息,在河北一带,有个教会组织打着天下共权的旗号,连当地县令都被杀了,应该是想要谋反。”陈谔说是小道消息,估计也扒九不离十了。
朱允熙微微皱眉,建文一朝,影响最深远的应该是削藩,为什么朱允炆会如此作死?
难道就仅仅是因为多了自己这么一只蝴蝶,不至于吧!
“此事非同小可,陈大人难道没有禀明陛下?”朱允熙好奇地问道。
陈谔微微摇头,回答说:“我是写了折子上去,但没有得到回应,问其他同僚,他们都说陛下最近很忙,除了黄子澄和齐泰,什么人都不见!连每天的朝会,他也经常不出现。”
此二人正是削藩的绝对支持者,朱允熙潜意识里就估计这事不简单,也许是朱允炆忍不住要动手了。
第一个对象会是谁呢?
“最近可有我五叔朱橚的消息?”朱允熙问道。
“周定王似乎真的没有了以前的气势,现在只是每日养花喂鱼,潜心研究医术。”方孝孺已经暂时变成了朱允熙在京城里的耳目,那些隐卫都听他指挥,时不时就会出门打探消息。
这些消息朱允熙平常一般不会主动过问,除非是遇到什么大事,方孝孺便会汇报上来。
干了一段时间后,朱允熙发现方孝孺只要放下了固执,他就是个很好用的情报部门头子。
毕竟他的身份现在已经不再适合为官,加之对朝堂局势的嗅觉,方孝孺往往能想到些奇谋。
朱允熙闻言,不解地说:“一个人真的容易那么轻易放下曾经拥有的权势吗?我很清楚自己这个五叔,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现在只不过是在掩人耳目而已。”
“而且我觉得,陛下也肯定知道两人的矛盾没有彻底化解,最后还会针锋相对。”
陈谔在旁边听了个一知半解,便问:“殿下难道是觉得,周定王会借机再度为难天子?”
“不,他现在已经没那个能力和威望了,但他还可以借刀杀人,至于怎么做我不知道。可陛下却不会等到他先出手,等着吧,现在这一切,可能仅仅是个开始!”
朱允熙的猜测一点都没错,河北那个叫“共权教”的组织发展得很快,据说已经达到了十万人的规模,而且连续占领附近的县城,其中还有开城门迎接他们的大明官员。
只是这个共权教有一点很神秘,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带头大哥是谁。
“简直是岂有此理!”
朱允炆得知此事后,或者说,他是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表现出自己知道了有农民起义的事。
于是在朝会上,他愤怒地摔碎了两个杯子,还把兵部副尚书齐泰骂了个狗血淋头。
因为尚书是蒋瓛,所以朱允炆只好把气出到了齐泰的头上。
只不过群臣议论了一番,除了说派兵去围剿,也没有给出啥具体的战略方针。
最重要的原因,是现在朝廷根本管不了河北的事,最多也就是下一道圣旨,那边会不会按照皇帝的意思执行,都是未知之数。
很简单,河北称燕赵之地,那里现在最大的话事人,是燕王朱棣!
朱棣会不知道自己辖下有这种事吗?
他为什么不管呢?
这都是值得深思的问题。
“陛下,若再不主动出击,无异于坐以待毙。”
御书房内,只有朱允炆、黄子澄,齐泰三人。
说话的正是白日里被训斥的齐泰,他只不过是当了个背锅侠而已。
黄子澄也说道:“陛下,照此情形,那共权教,分明就是燕王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