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弥午面色一震,不知道朝云这话什么意思。他梗着脖子,一副装痴作呆的样子,问道,“不知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达勒将军大可以明示。至于这罪,是说得太严重了吧!”
他们父子是刘义豫的嫡系,但是与达勒之间也有暗中勾连。在瘟疫世间中,饶氏父子就与达勒一起,勾结戎人,引入剧毒的石角虫,给大夏的百姓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达勒对他们也是加以利用。所以饶弥午自认为,在达勒那里还有几分面子。自己兵部尚书的位置,还是稳固的。现在突然朝云说他有罪,让他有些发懵,心里也是颇不服气。
朝云正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说道,“你身为兵部尚书,城门是不是你的职责所在。现在京都东南西北四个城门,都被歹人放了火,一片混乱。更要命的是,他们还高喊着口号,大骂你们父子。朝廷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光了。将军问你,是不是要他给你擦屁股!”
听到朝云这一串连珠炮似的质问,饶弥午这回是真的发懵了。怎么自己才在书房里坐了这么一下子,外面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四个城门失火,而且贼人还骂他们父子,煽动乱民,简直要造反的节奏啊!别说达勒了,饶弥午都觉得自己的脸没地方搁。
他一张脸胀得通红,只觉得血往头上涌,气得七窍生烟。“妈了个巴子!这群刁民,真是活腻味了。看我一个个把他们的皮揭下来。”
“饶尚书,我劝你,还是少在我们面前耍狠,省省力气吧。”朝云冷笑道,她身后的那几个随从军官也一脸蔑视,发出阵阵意味不明的笑声。“真要表现给将军看,就不要缩在你这书房里,赶快拿出点本事,把这事平定下去。”
“是是是。”饶弥午擦擦头上细密的汗珠,连声应道,不敢再逞强。“请问将军是否已经做了布置?”调动兵马的最高权力在达勒受伤,饶弥午此刻也要请示达勒的意思。
朝云代表达勒说道,“将军已经授权,让我代表他,与你一起去城门那里进行处置。一切便宜行事。”说着,她晃了晃令牌,表明自己的合法权力。
“这。。。”饶弥午有些为难地说道,“我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云管家没有军职,恐怕不大妥当吧。万一军中的士兵们见了,说不定不听调遣。”
“啪!”朝云一拍桌子,指着饶弥午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将军让我全权处置,你居然觉得不妥当。这话,你去向将军回吧。你是怕他们不听调遣,还是希望他们不听调遣?还是说,你只让他们听你一人的调遣?”
那些随行的军官倒是很会看眼色,见朝云发怒,饶弥午有抗令的意思,便齐声大喝,她去向前,齐刷刷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刀锋雪亮的光芒,晃的饶弥午眼睛有些发花。
他知道,这些军官肯定是达勒派给朝云调遣的,只听从朝云手中令牌,是绝不会理会他这个挂名的“兵部尚书”的。
饶管家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他苦着一张脸,心里暗怪饶弥午不识时务,非要鸡蛋碰石头,连达勒的令牌都不放在眼里。这下好,被人家拔刀相向,搞得剑拔弩张,自己下不来台,还弄了个灰头土脸。不过,这让他对朝云这个金牌管家又多了几分崇拜。
“云大爷,各位爷,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嘛。”饶管家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他虽然贪图饶府给他的锦衣玉食,但是如果要为了饶弥午,把自己的一条小命断送掉,那他是万万不肯的。看眼前的形势,只有软言相求了。
在这样刀剑的丛林下,饶弥午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也只有服软。他虽然庸碌无能,确实个现实主义者,最是识时务的。因此,他也乐于在刘义豫与达勒之间效劳,两边讨好处。
云昭只不过是一个管家,居然拿着令牌,骑在他头上,要指挥他去处置城门失火的事件,这让他心里不是滋味,想要下一下云昭的威风。没想到,对方立刻亮剑,让饶弥午弄了个自讨没趣。
现在,饶弥午再一次发挥他现实主义者的精神,身段立马软了下来,面色和缓了许多,笑道,“误会,误会,一场误会。我们这就马上出发吧。一切但凭指挥。”
见饶弥午服了软,朝云冷冷哼了一声,抬了抬手,示意随从收回出鞘的佩刀。随从将刀收回鞘内,饶弥午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向门外走去。
“饶尚书,我可要提醒你一句。”朝云缓步走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将军有口令,见令牌如见他本人。如有不听处置者,斩。你如果不相信,可以问问他们。”
随从军官立即大声应道,“一切听从吩咐。”他们声壮如雷,让饶弥午心惊。更重要的是,在朝云背后,站着一个强大的达勒撑腰。他这时倒是老实了,一边推开门,口里说道,“一切听从吩咐。”
刚打开们,饶弥午便撞上了一个探头探脑的老家人。这是他父亲饶士诠的心腹仆人。这时来饶弥午府中找他,肯定也是有急事。这倒是让他犯了难。
他连忙问道,“什么事?”老家人见里面这么一大群人,唬了一跳,轻声说道,“大爷,老爷让我来禀报你,城门失火的事,请你去商议。”
饶弥午不耐烦地挥挥手,看了看身后的朝云等人,说道,“不用商议了。达勒将军已经派人过来传令了,我现在就一起过去处置。”
老家人听了,不敢多话,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意思。饶弥午呵斥道,“还有什么,快说!”老家人吞吞吐吐地说道,“还有,那个单子,老爷说请爷一并送过去。”
朝云耳明心亮,知道饶士诠要饶弥午这时送去的,肯定是密探名单。这个关键时刻,绝不能让这份名单离开书房。
她脸色大变,叉着腰高声痛斥道,“你这不识时务的老货!你家老爷要教儿子,改日再来。这都火烧眉毛的时候,还在这里嘀嘀咕咕。再多一句嘴,把你吊起来抽到皮开肉绽!”
老家仆见朝云如此泼辣,便怯了三分,缩着脑袋瞅着饶弥午。朝云的随从冲上前来,一副要把老家仆抓起来吊打的架势。饶弥午便将老家仆推了出去,骂道,“那事我弄完了,晚间再送过去。你现在快走。”
赶走了老家仆,饶弥午与朝云一行往大门外走去。朝云特意要他走最近的路。他便带着众人穿过厅堂。
此时,陆望与李念真正坐在那儿,悠闲地喝茶。三人的眼神交汇在一起,一切尽在不言中。朝云轻轻抬起手,拨了拨额旁的秀发。这是事先约定的暗号。陆望便知道,朝云的任务已经完成,而饶弥午的名单已经确定书写完了,就放在书房。
“哟,饶大人,你可真忙啊!”李念真看着这一大群人,悠悠说道,“好不容易等到你出来了,你又要出门了。你打算把我们晾到几时啊?”
“今天不把婚事的事务敲定,我们是不会走的。”陆望看着饶弥午,坚决地说道。
“晚上吧。”饶弥午在心里哀嚎,又是两个难缠的主。“晚上我再回来奉陪二位大人。”
二人点点头,便自顾自地饮茶。朝云看了他们一眼,与众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