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朗和手下大批捕快在韦庄的引领下,进入了陆府的北院。韦庄有些纳闷,院子门口的守卫居然撤去了,也没有再看见严密的防备。似乎昨晚的那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
不过,他可以肯定,从刚才入府搜查,到现在的这一段短短的时间,陆望根本没有时间去安排布置收拾北院的证据。所以,韦庄十分自信,这一次搜查,一定会有所收获。
他带着搜查的捕快从院子门口长驱直入,便直接向昨晚找到的那堵墙壁走去。陆望也跟在他们旁边,看到韦庄头也不回地走向那堵墙壁,似乎面上一紧。韦庄“桀桀”笑着,像一只坟地的猫头鹰,等着吃发臭的腐肉。
韦庄示威似地看了陆望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陆大人,现在你要自首,还来得及。要不然,等我打开这堵墙壁,你再想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陆望抿着嘴,目光灼灼,似乎在沉思什么,没有说话。柴朗催促道,“韦庄,别卖关子了。动手吧。”
看了那墙壁一眼,韦庄按照昨夜摸索出的方法,在墙壁的机关上一按,只见这堵石壁竟然胡娜换打开,露出了一个圆形的空旷场地。
柴朗大惊,指着那块场地,结结巴巴地对陆望说道,“这。。陆大人,这里怎么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啊!”
韦庄“嘿嘿”直笑,走了进去,在那个圆形的场地背着手转了一圈,对柴朗说道,“柴尚书,你仔细来看,这里有很明显的木材堆压和大车车辙的痕迹。”
他说的没错,这就是昨晚韦庄偷偷潜入北院,找到的“证据”。找到陆望贪污扣留宫中木材的证据,也是饶弥午派遣他打扮成落魄文士混入陆望府邸的目的。现在看来,韦庄完成了自己的的任务。
陆望走了进来,冷冷地环顾了一眼,说道,“这又能说明什么?韦庄,你不要小题大做了。我们府中这么多人口,一向需要木材。何况现在正是寒冬,烧一点柴火有什么奇怪的。”
“一点柴火?”韦庄冷笑着问道,“陆大人府里的柴火,居然有那么粗的吗?”他从旁边的一颗树下,刨出了昨晚他藏好的木材。
那木材树围比一般的树木还要粗的多,树皮已经被刨去,削得光滑,明显不是用于烧火的柴火。
柴朗走过去,细细地抚摸着木材的断面,他惊叫起来,“哎呀,这个木材的质地,明显是宫里用的那批木材啊。一模一样!”
“是啊!这就是我找到的证据!”韦庄得意洋洋地指着那截残留的木材,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陆望成为阶下囚的凄惨景象。“陆望,你没法抵赖了吧!亏你还是内阁大臣,平日里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原来私底下也是如此龌蹉不堪。居然还打起宫里的主意了!”
陆望走过去,用脚碰了碰这截所谓的“证据”,低声说道,“原来你说的是这个东西。”韦庄挤鼻子弄眼,凶悍地说道,“没错,你不认帐也不行了!这就是你的罪证!”
“哎呀,陆大人,这可是证据确凿了。”柴朗看着那截木材,又走了一圈,查看车辙与木材堆放的痕迹,摇了摇头。他用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对陆望说道,“陆大人,我看啊,你就如实交待吧。这样,陛下也许心软,就赦免你了呢。”
听了柴朗这番绵里藏针的话,陆望知道他实际上是在威胁他,让他赶快认罪。他也不分辩,居然一屁股坐在那截木材的断面上,理了理衣服,轻松地问道,“你们想怎么样?”
看陆望这副神态,似乎并没有要分辩抗争的意思,柴朗倒有些吃惊。他走到陆望身旁,低声说道,“陆大人,念在我们之前的合作,还有一些情分,我就帮帮你,替你在陛下面前求求情。你就低个头,认个罪,也许,陛下会从轻处罚呢。”
听到柴朗这番循循善诱,陆望扬起眉毛,问道,“哦?从轻处罚,是什么样的处罚?柴尚书,你能告诉我吗?”
“这个嘛。。”柴朗捻着八字须,摇头晃脑地说道,“也许,就只是革去官职,不会入狱受刑。陛下毕竟还是仁慈的嘛。”
“妙啊,你连处罚都替我安排好了。”陆望淡淡地说道,“我看,你不是向陛下求情,是去向饶士诠求情吧。不过,他现在就坐在我的府门外的轿子里。你去报告,倒也方便,走几步就成。”
见陆望毫不留情地点出,饶士诠已经在陆望府外坐镇指挥这次搜查,柴朗不禁有些面红耳赤。他的确是饶士诠的一只走狗,此时被人指出他与饶士诠的主奴关系,一时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
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背过身去,走了几步,冷冷地说道,“陆望,你既然不念我们的旧情,我也就不留情面了。你可别怪我秉公无私了。”
听到柴朗自称自己秉公无私,陆望像听到了全天下最可笑的笑话,拍手大笑,“秉公无私?你请便吧,柴尚书。我们之间,也并没有什么旧情。你可别让人听了笑话。”
柴朗板起了脸,瞪着眼睛问道,“陆望,那你到底想要怎样?是不打算认罪,继续负隅顽抗了?你可别仗着自己的内阁大臣,就无法无天。出了这样的事,宫里需要的木材,居然被一个大臣私自扣留贪污,陛下非常震怒,所以亲自下了这个搜查手令。”
此时,韦庄跳着脚,在旁边大喊道,“柴尚书,别跟他废话了。我看他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直接抓起来吧。”
陆望扬起眉毛,颇有兴趣地问道,“你们的敬酒我领教过了。给我准备的罚酒,是什么味道,我倒想尝尝。”
“那你可要后悔了。”柴朗抿着嘴,脸上的横肉一块块抖动着,“既然你不想认罪,也无法辩解,那只有让你去刑部大牢走一趟了。”
“我是不会对你们这些人,说一个字的。”陆望断然说道。“柴朗,韦庄,你们是些什么东西?也配来审问内阁大臣!就是饶士诠,也没有审问我的资格。我若要说,只会当着陛下和公主的面说。你们休想得到我一个字的口供。”
柴朗见他如此轻蔑自己,气得浑身发抖,叫骂道,“好,好!你看不上我们,连饶大人也看不上。除了天老大,你就是天老二了。你这么厉害,怎么不上天呢!”韦庄咆哮道,“把陆望抓起来!”
陆望拍拍衣服上的尘土,从木桩上站起来,镇定地走到柴朗面前,将双手伸了出来。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像冬日的太阳照在冰面上,“柴尚书,拿出你的镣铐,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