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进被押着,与鹰扬和陆望一起,踏上了回府邸的路。只不过,此时,他并没有回家的闲情逸致,而是一颗心跌到了谷底,浑身冰凉,像浇了一桶雪水。
陆望骑在马上,与鹰扬并肩而行。艾进被内卫押着,坐在马车中,垂头丧气地向府邸而去。这次,是鹰扬的主意,主动向刘义豫提出,要搜查艾进的府邸。他从艾采那里,得知艾进的密信藏在卧房里,已经胸有成竹,深信自己此去搜查,必然会有所收获。
看着鹰扬意气风发的样子,陆望问道,“鹰扬大人,你这次带队前去搜查,看来志在必得啊!”鹰扬瞄了陆望一眼,沉声说道,“陆大人,你虽然在云州待了一段时间,可是对于这桩铁矿石的案子,知道的未必有我多。”
见鹰扬如此自信,陆望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鹰扬在云州所调查的一切,都是出自于陆望的设计。他如今还洋洋自得,认为这都是出自自己的搜查所得。
陆望也不说破,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就要请鹰扬大人费心,为我们揭开这件案子的真相。说实在的,这其中确实有我所不解的事情。那伙贼人为什么要盗取铁矿石?”
“他们当然有理由去盗取铁矿石。陆大人,要是你知道了真相,恐怕眼珠子都要掉下来。”鹰扬看了艾进坐的马车一眼,冷冷地说道。“这些贼人勾结了艾进,做下了一桩惊天大案。这铁矿石,已经被偷天换日,运到西蜀去了。”
陆望十分配合地瞪着眼睛,似乎真的是被这个消息给吓到了。“居然有这样的事!这艾进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我们在云州听艾进说道,有人假扮押送官兵,偷了他的令牌前去盗取铁矿石。原来这些人,竟然是艾进串通的!”
“没错。”鹰扬拧着眉毛,说道,“这伙贼人,就是西蜀人穿着大夏官兵的衣服假扮的。真正的官兵,那夜在云州山道上就已经被迷晕了。艾进与接应他的西蜀人,将西蜀的贿赂运到建康秘密安放。第二天西蜀人又拿着艾进的令牌,回云州城大摇大摆地运走了铁矿石。”
“原来艾进是西蜀的内奸!”陆望扬着眉毛,惊叫出声。鹰扬郑重地点点头,说道,“艾进还装作受害人,声称自己不知情。真是弥天大谎!他与西蜀是一伙的。”
“堂堂一个户部尚书,为什么要堕落至此呢?”陆望痛心疾首地问道。他瞄着鹰扬的脸,露出一副迷惘的表情。
“还不是为了钱!”鹰扬厌恶地说道,“西蜀给了他一大笔钱,都装在他随行的车辆里。他那天晚上偷偷从云州城溜走,把随行官兵迷晕了之后,就把这些东西运回了建康。这还只是定金,西蜀后面还要付他一笔款子呢!很快,我们就能在艾进的宅子中看到一封密信。”
陆望恍然大悟似地说道,“原来我们去艾进的宅子,是搜查一封密信!”这封密信,就是陆望让范元吉亲笔所写的,内容也出自陆望本人的授意。在云州,陆望让贺怀远拿出这封信,威胁艾进,让他按照陆望的指示上报,把铁矿石的失踪推到自然事故上。
“对!这封信,就是关键的铁证。我要让艾进,再也无法抵赖!”鹰扬说完,快马加鞭,往前疾驰。一行人也跟在鹰扬后面,向艾进府邸中赶去。
不久,车队到达了艾进府邸前。内卫迅速包围了艾进的宅子,把守住前后门,守得密不透风。一队凶狠的内卫一拥而上,将艾进的大门踹开。鹰扬一马当先,陆望在旁跟着,艾进被几个内卫押着走在后头,走进了宅子。随从举着火把,把宅子照的明亮如白昼。
艾进府中的家眷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纷纷起来查看。他们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被闯入的内卫全部押着,集中到前面的庭院里。
看着如此大的阵势,艾进的家人鬼哭狼嚎,大喊大叫。艾进的妻子尖着嗓子叫道,“你们这些大胆狂徒!不知道这是户部尚书的府邸吗!居然在这里撒野。”
鹰扬冷冷地亮出内卫令牌,把押在后面的艾进推到了人群前。这些人顿时噤声。大夏内卫,令人闻风丧胆。今天,居然闯入了艾进的内宅。艾进,这位户部尚书,显然已经被内卫控制了,现在可能已经是阶下囚。
陆望看着艾进,叹了一口气,缓缓劝道,“艾大人,你这是何必呢!还是早点交待吧,也免得内卫动手,弄得不好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艾进的妻子钗环散落,红着眼睛朝艾进绝望地喊道。艾进哭丧着脸,声音发颤,抖抖索索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还是云州那档子事闹的。唉,我真不该去云州,当这个什么劳什子押运特派使。”
“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鹰扬冷冷地说道。“逆贼,你和西蜀勾结时,早就该想到有今天这个下场。”
“鹰扬的人,动手吧。”陆望瞟了失魂落魄的艾进一眼,淡淡说道,“看来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见到铁证,他是怎么也不会松口的。再与他费口舌,有何益处?多说无益!”
“跟我来!”鹰扬亲自举着火把,带着大队人马,向艾进的后院卧房走去。艾采此时隐身在人群中,跟在后头。陆望不经意地瞟了他一眼,艾采回报了一个会心的眼神。作为陆望安插在艾府的眼线,艾采知道,今晚将是他最后一次执行任务了。
一脚踹开艾进的卧房门,鹰扬大踏步走了进去,径直向床边走去。艾进看得一头雾水,不知道鹰扬到底在找什么。只见鹰扬突然掀开床帐,拔掉左后方的铜管,取出盖子。
陆望知道,鹰扬在找的,就是玄百里放进去的那封密信。他的眉头舒展开来。今夜,这封信将把艾进送上末日。他注视着鹰扬的动作。片刻之后,鹰扬从铜管中倒出了一个纸卷。
那是一封信!艾进的眼皮狂跳起来。
鹰扬举着火把,仔细看完了这封信。他唇边露出一丝冷笑,扬着信纸,对艾进说道,“这就是你通敌的铁证,西蜀宰相范元吉亲笔写给你的密信。我认得他的字迹。陆大人,你看!”
他把信递给陆望,让他仔细察看。陆望看了一遍,沉吟道,“确实是范元吉亲笔所写。他还在信上说,有一笔余下的贿款,要交付给艾进。”
“所以,艾进才密藏着这封密信,作为交易的凭据。否则,他早就烧了!”鹰扬说道,“真是不出我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