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愈发漆黑,平静的海面卷起波澜,月光被撕碎在其中。
从泛着波纹,变为海浪,最后在肆虐的狂风中化作怒涛翻涌。
如同愈陷俞深的泥潭,少女越是挣扎,身体便越发不可控地向下坠去,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亡魂从深海下的黑暗中钻出,抓住她的手臂,小腿,哀嚎着向下拖去。幻觉在眼前层层叠叠出现,她仿佛听到了海面深处传来的钟鸣,古老而又悠远,将她的意识撕裂,胸腔愈发沉闷的痛楚让她不得不张开嘴,渴望得到空气,冰冷的海水却趁此倒灌入她的口中。
最后,黑发少女使出全力挣扎,游上了海面,望着海平面边际处那轮与海面交接,苍白皎洁的诡异圆月,少女微微扭曲的神色怔住了。
这副场景,她很熟悉......
“森鹿......时间到了,钟鸣声很快就会结束。”
“森鹿......”
“啊!”
森鹿从梦中惊醒,胸膛剧烈喘息着,捂了捂自己的喉咙,确认自己没有真的被灌一腔冰冷海水后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依靠在了床板。
身上的睡衣被冷汗浸透,少女还有些大气未定,她轻轻摇着头,将脑海中残存的,如同幻觉般的画面统统甩去。
思索片刻后,她将一旁桌上的药就着水一饮而下,神色有些疲惫地扶着额。
自从从瘟疫帝国回来,她已经不清楚这是第几个晚上做这样的梦了。
每次梦中的场景都一样,
她先是出现在一个小岛中,岛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像珍珠般没过脚底的沙子,她在梦中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每次只能眼睁睁看着梦中的自己在岛上迷茫徘徊,纵使她如何去嘶喊提醒,梦中的她浑浑噩噩,就和感知不到外界一样。从最初的一分钟、十分钟、一个小时,再到今天,她足足在那个岛上徘徊了将近五个小时的时间!
每当徘徊的时间过去,她的意识就会回归到那具身体,然后看着天边苍白而又诡异的月亮被无数倍放大,看着涌起的潮汐将小岛淹没,直到海水将她也没过时,她便会听到深海之下仿佛有无数亡灵在耳边呓语,将她朝着下方的深渊中拖去。每当她拼命挣扎着游回海面时,就会有钟鸣响起,每次,每一次她都会在古老悠远的钟鸣声中苏醒!
天空中那轮苍白的诡异圆月仿佛要将自己吞噬......
她害怕将这件事和粉发少女说对方会担心自己,所以她一个人去看了心理医生。
对方只是说她最近压力太大了,给她开了一些药。
这场梦越来越诡异,以至于她最近开始有些畏惧入眠。昨天实在是撑不住了才昏沉睡去,本以为吃了药能好一点,结果却没有任何变化......
头疼得要命,森鹿深吸了口气,强忍着给粉发少女打电话诉说委屈的念头。起床洗漱之后,打开了桌上的小猪吊灯,将椅子旋转过来后,正靠着椅子坐下,搭在自己的手臂上,呆呆地看着铺满整张桌子的笔记本与各种练习册,其上画满圈圈叉叉,还有各种少女字迹的解题思路。
少女思绪万千。
森淼的话,她依稀还记得。
只要自己能考入镜城大学,对方就会主动来找自己,将‘真相’告知她。
虽然不清楚那真相究竟是什么,但她内心里就是有股劲,想让那个女人对她刮目相看,想让她和自己道歉!
自己还挺幼稚的......
森鹿鼓着嘴,纤细的指尖一下又一下戳在笔记本上,越看那些笔记本上的字迹越觉得困意渐浓,那些字迹仿佛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精灵,在她的眼前跳动,齐声哼唱着安眠的曲调。
不知觉间,她的思绪一点点变沉,再度闭上了双眼。
森鹿猛然惊醒,再一睁眼时,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内心如坠深渊。
倾盆暴雨中,一名白衣青年刺出长刀,口中默念着晦涩的经文,仿佛是在用圣枪将魔鬼钉于十字架上般,将粉色身影的胸膛贯穿,无数人冷眼旁观着此幕,齐声欢呼,暴雨声犹如繁复难懂的祷词,将她所处的冰冷世界冲刷吞没......
“森鹿......时间到了,钟声......”
“很快就会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