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星突然静默,花老夫人有些不太适应,她问道,“怎么不说了?”
说啥?
继续说心机婊白莲花呢还是说哥哥嫂子秀恩爱虐单身狗呢?
她干干一笑,指指身后,“有人……”
言下之意就是,曹操来了,当着人家的面再肆无忌惮地说人家,这样不好。
说话间,花老夫人和花老先生同时顺着叶辰星手指方向看过去。
叶奶奶和秦若尴尬地站在那里,此时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叶家人早就撕破了脸皮,但当着亲家两位老人的面,还真没人会把这么不光彩的事拿到台面上来说。
花老夫人不明所以,她想起身邀请叶奶奶和秦若过来,随即一想,人家主人还没说话,她一个客人就自作主张,那就喧宾夺主了。
然而,叶老爷子和苏清,两人没有一个开口邀请叶奶奶和秦若,叶辰星缩了脖子装鸵鸟,叶辰歌和安澜恍若未闻。
尴尬啊尴尬!
花老夫人眼睛一转,心里顿时有了计较。她默默叹息一声,原来真的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这叶家人如此热情相处,也不免有自己的矛盾。
比起花老夫人想得浅显,花老先生看的就深刻多了。
视线不动声色地从叶老爷子和苏清身上落到安澜和叶辰歌身上,花老先生认为,玄关处那两人,更是与他的外孙女安澜脱不了干系。
气氛顿时无比尴尬压抑,叶辰星觉得如坐针毡。偏偏大家都淡定过头了,谁都不开口说话,简直太难熬了。
终究还是没人给叶奶奶和秦若台阶下,两人也按捺不住了,叶奶奶拉着秦若,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苏清优雅起身,淡漠疏离,她对叶奶奶介绍,“妈,这两位是澜澜的外公和外婆。”
其实,苏清本应该对花老先生和花老夫人介绍叶奶奶的,但她实在不知该怎么说,所以就干脆闭口不提。
花老夫人也是个人精,苏清尴尬的表情全部落入眼中,再加上安澜和叶辰歌两人好像没看到叶奶奶一样,她也就了然了。
不过,毕竟是在人家做客,而且叶奶奶现在依旧是叶老爷子的妻子,她主动问好,“你好,我是澜澜的外婆。”
然而,花老夫人主动示好,不一定代表着叶奶奶会接受。
她冷冷一哼,尖酸刻薄的嘴脸表露无疑。
这个时候,最尴尬的莫过于苏清了。
她把花老夫人介绍给叶奶奶,可人家还不领情,冷冷一哼,不仅她自己下不来台,就连花老夫人也尴尬不已。
安澜眼眸微微流转,仿佛会说话一般,疏离和冷漠从中溢出,话语清冷如溪水击石。
“外婆,何必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呢,不嫌骚吗?”
花老夫人,“……”
她竟然一时无言,这话说的太对了,她百分百赞同。
但是吧,当着人家的面,说的如此直白露骨这样真的好吗?
叶奶奶气得顿时黑了脸,“安澜,你……”
安澜把玩着叶辰歌的手指,头也不抬,“我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这话,像是说给叶奶奶听的,又像是跟叶辰歌耳语。
说是耳语,可声音却一点都不小,在场的人谁都听得清楚。
花老夫人突然有种想要捂脸的冲动,原来她的外孙女如此腹黑毒舌啊!
难得安澜如此毒舌,叶辰歌十分配合,他点头,深眸中含笑,嗓音清润深沉,“是实话。”
叶奶奶气得差点尖叫。
秦若咬着唇,楚楚可怜,她鼓起勇气指责安澜,“澜澜,你怎么能这么说姨姥姥呢?”
“我说什么了?”安澜抬头,冷眸一扫,宛若银瓶乍破水将迸,冷光森森,“我点名道姓了吗?你自己对号入座,不要来指责我!”
“我……姨姥姥,我……”
接着,秦若眼眸一垂,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安澜冷嗤一声,只怕滴漏都没她这么好用吧!
演戏么,谁不会?她只是不屑而已。
秦若一哭,叶奶奶立即把她护在身后,就像老母鸡护着小鸡仔一样。
她凶神恶煞,“安澜,有意见冲我来,关若儿何事!”
安澜此时连说话的**都没了。
真是白活了一辈子,即将入土的时刻还被人当枪使,自己还不自觉。
活该被人利用啊!
叶奶奶对安澜一吼,花老夫人不干了。她的外孙女自己宝贝还来不及呢,怎么能让一个老太婆为了一朵白莲花来呵斥。
“叶老夫人,我的澜澜可什么都没说,是秦小姐自己对号入座,这能怪得了谁?在说了,热脸贴上冷屁股,不是骚得慌那还能有什么感觉?”
撕逼么,花老夫人年轻时绝对是一把好手。虽然多年不曾撕过,花老夫人默默地想,应该也不差吧!
不过,她是文明人,还是能不撕就不撕吧!
她绝对不是怕叶家老夫人,而是怕她的澜澜在叶家难做人。
虽然安澜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而且她根本也不把叶奶奶放在眼里。
自从撕破脸皮以后,叶奶奶是各种不顺心,而此时被花老夫人这么一激,各种刻薄的嘴脸彻底爆发了。
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豪门贵妇了,她把袖子往上一捋,俨然一市井泼妇。
她指着花老夫人就开骂,“你算哪根葱,敢在我王费芳面前撒野?安澜的外婆怎么了?小贱人的外婆自然就是一个大贱人了……”
各种粗鲁刻薄的话语仿若放炮一样,从叶奶奶嘴中噼里啪啦吐出来,每个人神色各异。
叶老爷子面容乌黑,这是他怒到极致的前奏了。
花老先生依旧儒雅无比,仿佛叶奶奶骂得人跟他无关一样。
叶辰星目瞪口呆,她知道叶奶奶平素里的端庄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装出来的,没想到她骨子里竟然真的像个泼妇,不对,不是像,就是一个泼妇。
哎呦我去!真是长见识了!
“有其母必有其女,一家子人都是同一个德行!母亲当第三者破坏别人的家庭,女儿也是一样,抢了别人的男人……”
叶奶奶提到花情,安澜整个气势突然一沉,冷从骨子里溢出。
叶辰歌迅速把她抱在怀里。手指在手机上按了几下,一条短信息发送成功。
安澜听不得有人说花情一句不是,叶辰歌一清二楚。叶奶奶口不择言的话,已然触及到了安澜的逆鳞。
他倏然抬眸,正好与秦若对视,狠辣的戾气吓得秦若一哆嗦。
这时,两个卫兵模样的人进来了。
“叶少!”两人对叶辰歌敬礼,十足恭敬。
a**人,一个叶辰歌,一个安澜,这一对夫妻,是a国的骄傲,更是a国的风向标,如何能不恭敬?
叶辰歌拍拍安澜的后背安抚她,眸中阴郁冷鸷,声音也仿佛从冰原吹来的寒风,凛冽刺骨。
“把两人扔出去,以后不许她们踏入叶家一步!”
两个卫兵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动手。
然后,秦若愣了,叶奶奶也愣了,她立即停止刻薄的咒骂,对叶辰歌吼道,“叶辰歌,我还是叶家老夫人,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秦若搅动手指给叶奶奶说情,“辰歌,姨姥姥怎么说也是叶家的老夫人,当着外人的面,你不能这么做……”
安澜突然冷笑一声,强势十足,“话说清楚,到底谁才是外人!”
秦若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心中早已像一头猛兽,恨不得扑上来,把安澜咬死。
“澜澜,我……”
“你怎么了?”安澜打断她,“还有,我们根本不熟,请喊我安澜上校或者叶少夫人。”
秦若心中恨得要死啊,可当着叶辰歌的面,她只能死死克制不能发作。
“辰歌,我……”
叶辰歌不悦蹙眉,对那两个卫兵道,“还愣着干嘛,赶紧把这两个不请自来的外人扔出去!”
两个卫兵得令,一人扯着一个,连拖带拽,硬是把叶奶奶和秦若拉出客厅。
叶奶奶气急败坏地尖叫声传入众人耳中,“放开我!我是叶家老夫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叶正国……”
她越是挣扎,越是反抗,就越发显得讽刺至极。
叶家老夫人?她的确是。
可哪里有人会胳膊肘不分青红皂白的往外拐,无条件地帮着一个外人对自家人冷言冷语,尖酸刻薄?
王费芳的确是第一人。
活该她被秦若这个心机婊白莲花当枪使!
尖叫吵闹声彻底消失,苏清这才尴尬地道歉,“很抱歉,让两位见笑了。”
花老夫人摆摆手,她表示很理解,“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无可避免。”
原本气氛十分和谐的两家长辈会面,生生地被叶奶奶和秦若给搅和了。
无论是花老先生和花老夫人还是叶老爷子,都没有了继续攀谈下去的**。
时间已然过了九点,花老先生起身告辞,花老夫人自然跟随。
客套地挽留了几句,花家两位老人也没有留下。
“澜澜,今晚陪陪外婆好吗?”走出叶家别墅,花老夫人挽着安澜的胳膊,像个小孩子一样靠在她的肩头,眼睛亮晶晶的。
“好啊!”安澜爽快答应,只是话刚出口,身后突然有股子怨气袭来。
不用说,肯定是叶辰歌了。
幽深的眸中浅浅藏着几分哀怨,是对安澜爽快答应的不满。
今晚他又要独守空房了。
这人生,唉——
似是感受到叶辰歌的哀怨,安澜斜睨了他一眼,眼角轻轻挑起,透出一种异样的风情,明明是警告,却洇染出几许明丽,尾角微扬,勾得叶先生心里好似有千万只蚂蚁爬过一样,心痒难耐。
真想扑倒,大战三百回合啊!
家有绝世倾城的妻子,绝对是幸福与痛苦并存。
本想让两位老人住到浅水淇湾的,可花老先生说什么都不同意。
“外公,家里只有我跟叶辰歌,怪冷清的,你们跟我们一起住,不好吗?”
安澜微微蹙着眉头,颇有几分小女孩气。
花老先生笑呵呵摇头,“我们老了,晚上毛病太多,打扰到你们小夫妻,这多不好啊!”
“外公……”安澜俏脸一红,剜了叶辰歌一眼。
花老夫人拉过叶辰歌,让他牵着安澜,拍拍安澜的手背,“都是辰歌的妻子了,你要学会为他着想,等你们将来有了孩子,你还不知道把辰歌遗忘到哪里呢,趁着目前还是小两口,要多为对方想想。”
花老夫人苦口婆心的劝说,安澜却脸色微变。
孩子啊……
她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一个孩子。
手,不动声色地覆在小腹上,叶辰歌就知道,花老夫人不小心扯到敏感问题上了。
手微微用力,握着安澜的手指,让她感到轻微的疼痛,这算是提醒。
毕竟,在两位老人面前,不能提起这种敏感话题,尤其是孩子问题。
安澜和叶辰歌陡然沉默,花老夫人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太对劲,她狐疑地瞅着两人,“你们不会没打算要孩子吧?”
安澜,“……”
孩子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一是因为她的身体原因,二是她和叶辰歌之间还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叶辰歌低低回复,声音十分好听,“没有,我们没有避孕,澜澜怀上就要。”
闻言,花老夫人笑了,笑的十分开心。
依旧是叶辰歌充当司机,安澜坐在副驾驶位上,两位老人坐在后面。
无论安澜怎么劝说,两位老人都不松口。
无奈之下,叶辰歌只好把两位老人送到酒店。
君澜酒店是sk旗下的,安全保卫工作绝对是帝都之冠,让两位老人住在这里,至少安澜还能稍微放心一些。
把两位老人送到总统套房,安澜欲言又止,最后花老先生直接让她和叶辰歌回去。
安澜说,“外公,外婆说让我今晚陪她的……”
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花老先生更显儒雅,“你外婆不需要你陪,你要陪的是辰歌。”
安澜,“……”
叶辰歌真想为花老先生电三十二个赞,真的太给力了!
他正愁找不到机会拐安澜回去呢,外公就推着人走了。
最后的最后,安澜还是跟着叶辰歌离开了。
叶先生那个嘚瑟劲儿,简直无法言喻。
*
叶家别墅外。
叶奶奶和秦若被卫兵丢出去,十分狼狈。
望着两个卫兵远去的背影,秦若满脸怨念,她咬牙道,“姨姥姥,辰歌怎么能这么对你?”
为叶奶奶抱不平,她义正言辞。
“哼!”叶奶奶冷哼一声,“只要我还是叶正国的妻子,就是叶家的老夫人,他们没有权利把我赶走!我们今天先回去,明天我让叶正国亲自登门道歉!”
她想得很好,然而现实总是太骨感。总以为自己是太阳,所有人都要绕着她转,仰她鼻息,殊不知在别人眼里,她连一粒尘埃都不如。
秦若愤愤道,“姨姥姥,以往没有安澜,辰歌绝对不会这么对您,说来说去,都是安澜招惹的!”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叶辰歌跟安澜也结婚了,除非他们两人离婚,否则,他是铁了心会站在安澜那边。”
叶奶奶语气沉沉,颇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秦若一眼。
原本,她想借着秦若,让秦若跟叶辰歌结婚,这样她就能彻底把叶家拿捏在手里了,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突然横空杀出一个安澜,让她措手不及。
九月凉意,九点过半,十点未至。市中心的不夜城正是最狂欢的时刻,而郊区却早已陷入沉寂。
万籁俱寂,只有清风与树叶和鸣,偶有秋虫喑哑嘶鸣,透出阵阵凄婉悲凉。
白天暑热还拖着尾巴不愿离去,可也要早已凉意森森。
“阿嚏——阿嚏——”鼻子痒痒的,秦若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叶奶奶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话语薄凉,“感冒了?”
搓搓冻得冰凉的手臂,秦若说道,“可能吧,不过我年轻,一个小小的感冒而已,没事……”
她嘴上虽然说着没事,可心里早就把叶奶奶问候了千百遍。
该死的老太婆,本想指望着她整治安澜,谁能料到最后竟然被叶辰歌直接扔出来,不仅目的没达到,连带着里子面子全丢了,这会儿还特么感冒了……
秦若心里那叫一个呕得难受啊!
死老太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阿嚏——”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又是一个响亮的大喷嚏。
秦若真的要把叶奶奶给恨死了,恨不得让她去死啊!
偏偏她还笑的很甜美,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样,说得叶奶奶心花怒放。
口蜜腹剑,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等到秦家司机过来的时候,秦若不停地打喷嚏,鼻子早就冻得通红了。
叶奶奶还以一副长辈的口吻教训她,“你们这些小姑娘,要风度不要温度……”
秦若真的是恨得牙根痒痒的,要不是你,我能冻感冒吗?死老太婆,还好意思说!
感冒啊,她多少年没经历过了。突如其来,真的觉得难受得想哭啊!
不想再听叶奶奶唠叨,秦若赶紧拉开车门,“姨姥姥,赶紧上车吧,免得一会儿您也感冒了。我年轻,抵抗力强,一个小小的感冒,几天就好了,您年纪大了,可要注意。”
这话,听似是关心,其实却饱含咒怨啊。
年纪大了就赶紧去死,这才是秦若最真实的心声。
司机先把叶奶奶送到王家,接着载着秦若返回秦家。
途中,秦若突然道,“去秦家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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