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就是心虚了。
对上叶辰歌那双幽深似夜,讳莫如深的眼眸,安澜心虚了。
低头,不敢对视,安澜只觉得那视线如刀刃,黏在身上,无法甩掉。
第一次被人抓包,安澜难得心虚,惴惴不安的同时,张了张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所以就干脆沉默不语了。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她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沉默是金。
殊不知,她沉默不语,在叶辰歌看来,就是不知悔改,绝不认错!
安澜不说话,叶辰歌也不说话。
一身骇人压抑的气势从叶辰歌身上逸散出来,就好像很多神话故事中所说的威压一样,令人有种沉闷的,大气不敢出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特么难熬。
安澜偷偷抬眸斜睨一眼,叶辰歌面无表情的峻颜,隐隐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迫人,安澜心里咯噔一跳,不会生气了吧?
叶辰歌从来没有生过气,也没有发过火,至少在安澜面前没有。
即使是他不开心的时候,他也只是浅淡疏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
说是害怕,到不至于。安澜只是觉得,她明明答应了叶辰歌在家里等着,却半夜一个人偷跑出来,换位思考,她也会生气。
这样一想,安澜便越发心虚和愧疚了。
挪动脚步,慢慢靠近。在距离叶辰歌还有两步远的地方停下,安澜始终没有抬头,因为她不想看到叶辰歌那讳莫如深的眼神。
“辰歌,你生气了?”安澜小心的看了叶辰歌一眼,接着又低下头,小声道,“对……对不起……”
叶辰歌抿唇,依旧不说话。
猜不透的感觉,安澜觉得无比煎熬,当年特种兵审讯训练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煎熬过。
沉吟了一下,安澜觉得,叶辰歌肯定是在等她主动解释。
安澜琢磨着,要是她主动解释了,叶辰歌可能就没这么生气了,那么大不了她再主动献身几次,就雨过天晴了。
组织了一下语言,安澜张了好几次嘴,才把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辰歌,是安城抓了孙叔。安城要求我只能一个人前来,否则他就用酷刑对待孙叔。孙叔年纪大了,他肯定承受不了。
辰歌,你也知道,我从来没享受过父爱,孙叔对我就好像是父亲一样,所以我不能放任不管。
安城的心有多狠,我们都清楚。再说了安城恨我,我……”
安澜一抬头,正好可以窥见叶辰歌眸底翻涌的怒气。
“你明知道安城恨你,因此他会做什么你猜不到吗?安澜,你不仅只有你一个人,别忘了,你还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你这样做,想过我跟宝贝吗?”
这是叶辰歌第一次用这种口吻对安澜说话,他没有亲昵地喊她澜澜,直接喊了安澜。
安澜觉得事情大条了,叶辰歌绝对怒意凛然。
“可是,辰歌,安城绑架了孙叔,要是我不来,你让孙叔怎么办?”
不顾孙叔的死活,她绝对做不到。若是那样,她根本没有颜面再见孙叔,那样她一生都会活在愧疚当中。
“没有人会阻止你救孙叔,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银狐没有及时赶到的话,再次发生三年前的意外,你让我怎么跟宝贝说?”
提到小家伙,安澜心尖一凉,她竟然忽视了宝贝。
“澜澜,你让我很失望……”
安澜诧异抬眸,撞入叶辰歌那幽深的眸中,只见他唇角紧抿,他竟然对她失望了?
一股恐慌袭上心头,慌乱不堪而又惊慌失措。
安澜急忙去拉叶辰歌的手,“辰歌,我……”
叶辰歌拉下安澜的手,大步离开。
他怕在看到安澜的眼神,就会忍不住心软。
但是,安澜这次的做法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若是不给她一个教训,难免她以后不长记性。
以身犯险的事情,叶辰歌不希望安澜再做。
但若真的要给安澜一个教训,叶辰歌也狠不下心。
所以,他只能使用冷暴力,实施冷战。
安澜深知这会儿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心虚的感觉,让她根本无力反驳。
本来就是自己理亏,所以她只能默默承受叶辰歌的怒火。
看着叶辰歌渐走渐远的背影,安澜十分纠结。
走了十几米,突然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叶辰歌停下脚步,转身拧眉,“还不回家?”
口气虽然很不好,叶辰歌依旧舍不得抛下安澜。
轻轻扯动唇角,安澜立马跟上去。
“回!”
这个时候,她可不敢再做出什么让叶辰歌生气的事情。
一座废置的庄园,即便很少有人涉足,但争斗的痕迹和一具具横躺的尸体,也必须处理了。
叶辰歌带着安澜离开,清理痕迹这种粗活,自然就由银狐来做了。
裴翠秋双手环胸靠在树上,撇撇嘴不满道,“两个老大都太不意思了,任务结束了,一拍屁股就走人,把各种粗活累活扔给我们!”
孙治把一具尸体抗在肩头,“行了!少废话,没看到叶老大那阴沉地能滴水的脸么?老大回去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裴翠秋拖着下巴,一脸深思,“好像真的是这样。”
突然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了。
众人看了裴翠秋那幸灾乐祸的神色,无力的摇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看老大吃瘪的恶趣味,不减反增。
“嘿!少在哪里偷懒了,赶紧干活!趁着天还黑着,回去还能睡一觉呢!”罗磊吆喝一声,手上的动作越发迅速了。
裴翠秋踢了树干一脚,也开始处理痕迹。
直到天边泛起丝丝缕缕的白色,银狐队员这才把庄园里所有的痕迹清理完毕。
庄园又恢复如初,回到了废置庄园的破败和颓废模样。
吹着口哨,三十几个人一同返回军区。
还不到早操的时刻,除了寂静,军区中再无其他声音。
一阵踢踏沉稳的脚步声响过之后,银狐队员回到自己的宿舍,偌大一个军区,再次恢复了沉寂。
深夜的寂静,是万物休憩睡眠的宁静。
黎明的沉寂,是芸芸众生喧闹前的积蓄。
*
安澜跟着叶辰歌回到家,默默无声走进卧室。
她想要解释,刚刚张开嘴巴,话语还没出口,叶辰歌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拿起衣服走进浴室。
安澜泄气地坐在床上,一阵挫败。
以往都是她对别人使用冷暴力,今天终于尝到苦果了。
果然,不作死就不会死。
重重叹息一声,身体仿佛抽去了力气一般,安澜后仰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安澜无比挫败。
只怕这次真的惹到叶辰歌了,生气的男人,可不好哄。
安澜清眸流转,各种想法在脑海中浮现,接着又被她推翻。
哎!难办!
双手捂脸,安澜没办法了。
难不成让她主动献身?
倏然,这个想法冒出来,安澜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要是她主动献身,叶辰歌不生气了还要,要是火气不消,那她可就亏大发了。
以往,安澜觉得自己的主意很多,这会儿用到的时候,一个都不顶用。
叶辰歌,平时看着一副冷厉木然的模样,其实就是一傲娇幼稚的性子。
要是真的傲娇起来,肯定很难哄。
“哎……”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难办啊……”
浴室里的水声不知何时消失了,叶辰歌裹着浴袍出来,听到的就是安澜这一声叹息。
暗沉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难办?是在说他吧!
自己犯了错不反省,还来说他难办?
叶辰歌眸色沉沉,唇角紧抿,这就是宠出来的恶果。
大概是安澜想的太入神了,竟然没发现叶辰歌站在浴室门口看了她好久。
“还不去洗澡,今晚不想睡了吗?”
安澜身体一僵,迅速翻身起来,对上叶辰歌幽冷的眸,又是一阵心虚。
她麻利地从床上下来,缩着脖子,随手拿起一件衣服甚至都没看清自己拿的是什么,憨憨道,“这就去……”
望着那个像鸵鸟一样的妻子,叶辰歌扯了扯唇角。
这会儿知道心虚了,早干嘛去了?
手指成八字状,叶辰歌拖着下巴,凉凉的想,妻子心虚的感觉,还不错。
要是安澜是叶辰歌肚子里的蛔虫,听到他此时的心声的话,肯定会一口老血喷出几米远。
感情是某个腹黑恶劣的男人故意看她心虚的模样啊!
不过,安澜却不知道,注定了要被某个腹黑的男人吃得死死的了。
浴室里,安澜打开莲蓬头,温热的热水从头浇下,脑海中紧绷的那条弦骤然断裂,身体蓦然放松了,一股疲惫感袭来,接着便被热水冲走。
雾气弥漫,光洁的白色瓷砖倒影出姣好迷人的身躯,任由热水冲刷在身上,安澜微微有些出神。
叶辰歌怒气不消,难道她真的要主动献身吗?
烦躁的揉揉头发,安澜从来没觉得这么为难过。
哎!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万物相生相克,相依相存。
叶辰歌大概天生就是安澜的克星,安澜就是叶辰歌的那一束阳光吧!
尘缘后世,谁是谁的劫难,谁又是谁的救赎,无法用言语来表明。
千丝万缕,总有那么几缕,无法言说,无以言明。
都说男人洗澡是洗战斗澡,而安澜洗澡的速度,不比男人慢。
这是多年的军旅生活养成的习惯。繁重的任务时,有时候一两分钟就必须要洗完,而安澜最慢的一次,也不过只用了十五分钟而已。
大约十分钟左右,安澜关闭莲蓬头,裹着浴巾开始穿衣服。
翻了一下自己随手抱进来的衣服,安澜欲哭无泪。
她到底做了一件什么蠢事,竟然一件有用的衣服都没带进来,而是随手扯了一件床单进来。
世界上还能有比她更蠢的人么!
安澜要被自己蠢哭了。
这个时候,叶辰歌肯定在床上,她肯定不会赤身**的出去穿衣服。
即便安澜多年的军旅生活,男女意识淡薄,但那种镶嵌在骨子里的羞涩,一直都是a国女性的共同特征。
这是几千年的文化传承下来的,安澜自然也会受其影响,也不例外。
裹着浴巾坐在马桶上,安澜像只愤怒的小鸟。
让她光着出去穿衣服是不可能了,要不让叶辰歌给自己送进来?
想到叶辰歌那如冰似夜的眼神,安澜只觉得一阵头疼。
殊不知,安澜在浴室里急躁地揪头发,叶辰歌也心不在焉地靠在床上,时不时望向浴室,希望能够看到那抹姣好的丽影。
修长的手指捏捏眉心,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间,安澜已经进入浴室将近三十分钟了。
叶辰歌有些担忧。
安澜洗澡很快,还是第一次进去这么长时间,叶辰歌不免多想些。
起身,下床,穿鞋。
叶辰歌走过去,脚步声都被长长的绒毛地毯吞噬了。
抬手敲敲浴室的雕花磨砂玻璃,“澜澜,洗好了吗?”
生怕叶辰歌进来,安澜裹着浴巾急忙喊道,“好了好了!”
听到安澜的回复,叶辰歌松了口气,不过他并没有重新躺在床上,而是坐在了沙发上。
安澜揪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脸蛋疼。
犹豫了半晌,她终于把浴室门打开了一条小缝,只露出脑袋,对坐在沙发上男人喊道,“辰歌……”
叶辰歌侧目,看到安澜有些闪躲的眼神,剑眉微拧,“怎么了?”
嗫嚅了好一会儿,安澜才小声道,“我忘记带衣服了,你帮我拿过来。”想了想,觉得口吻不太好,又加了一句,“好吗?”
叶辰歌眼神深沉晦涩,盯着安澜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安澜头皮直发麻。
这是不想搭理她的节奏么?
组织了一下语言,安澜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只见叶辰歌起身,“要拿什么?”
“所有!”话语脱口而出,安澜双颊顿时绯红。
天哪,丢死人了!
即使是在自己的丈夫面前,安澜也觉得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要是花老夫人知道安澜这么想,一定无力地翻一个白眼赏给她。
叶辰歌走进更衣室,只挑了一件白色的纯棉睡衣。
“谢谢。”安澜接过,关上浴室。
把浴巾摘下来扔在架子上,安澜捡起睡衣往身上套。
不过,在穿睡衣之前,却找不到内裤了。
安澜又怒又羞,肯定是叶辰歌故意没有给她拿过来。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叶辰歌也是一个睚眦必报,十分恶趣味的腹黑男呢!
愤愤不堪,擦干身上的水滴,安澜直接套上睡衣。
反正他们已经是夫妻了,早就坦诚相见无数次了,难道她还怕他看?
拉开浴室门走出去,没有穿底裤,安澜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十分难受。
安澜没好意思看叶辰歌,直接灰溜溜地往更衣室跑去。
然而,步伐还没迈开,就被一只铁臂圈住了。
“你想去哪里?”话语沉沉,口气很不好。
安澜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跑?她能跑到哪里?跑到月球还是火星?
再说了,要不是他不把底裤一起给她拿过去,她何必乱跑。
早就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了好吧!
不过,纵然心中有怨念,安澜也敢怒不敢言。
谁让她理亏心虚在前呢!
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安澜难得主动的在叶辰歌的唇角落下一吻,“我去更衣室。”
叶辰歌不满蹙眉,“天快亮了,还不睡觉?去更衣室?难道你还想出去?”
安澜,“……”
她突然觉得,这样的叶辰歌傲娇幼稚的可爱。
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安澜把身体的重量靠在他的身上,白皙无暇的脸颊上沾染了几许绯色。
她小声道,“若不是你忘了拿底裤,我还跑去更衣室干嘛?”
闻言,叶辰歌直接把她抱起,安澜惊呼一声,“放我下来!”
叶辰歌恍若未闻,把她放在床上,修长有力的手挑起她的长发,从床头柜中取出吹风筒。
虽然他依旧冷着一张峻颜,手上的动作却十分温柔。
他站在安澜身后,淡淡开口,“不用穿了,一会儿还要脱下来,多麻烦!”
安澜,“……”
真不相信这话是由叶辰歌说出来的。
若是在以前,叶辰歌绝对不可能说这样的话。但现在,他已经刷新了无数下限,安澜觉得承受无力了。
像一只软体动物,安澜懒懒地靠在叶辰歌身上,听着吹风筒嗡嗡的声音,即便叶辰歌冷着脸,她也觉得心中暖意如春。
“辰歌,你还生气吗?”
安澜转身,抱着叶辰歌劲瘦的腰,宛若一只慵懒高贵的波斯猫一样,拱了拱,温软撒娇。
多年前,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里,安澜生活在地狱里,她孤傲,她冷漠,她坚强,她**。
她抛弃了女人的温婉,一个人游走在黑暗的边缘,独自舔舐伤口。
她很少撒娇,即便是不太强硬的妥协,也很少有。
她的软糯,只是在叶辰歌面前,也只会在叶辰歌面前。
吹风筒嗡嗡的声音,在偌大的安静的卧室中,显得尤其响亮。
长发八分干燥,叶辰歌这才关闭开关,重新放在床头柜中。
他提起安澜的下巴,四目相对。
“撒娇?想让我不生气了?嗯?”
最后一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声调不高,却如同一颗石子,落在安澜心头,让她心尖发颤。
心虚地再次低下头,安澜默默琢磨着,看来这男人是不容易消气了。
难办啊!真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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