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泽宫,皇上的寝宫。
多少年了,皇上未曾留过女子在此住过,就连他自己也很少进去住。今天,破天荒地,住进了一位女子,正是活该被千刀万剐的罪人:妖舟。
妖舟被季燃轻轻放在床上,掏出早就准备妥当的药丸,用温水化开,一口口喂进了妖舟的嘴里。
楚晏拿起药丸残渣,在鼻子前嗅了嗅,眸光就是一亮,低声对女魔头说:“这是《栖草行医录》里记载着的滋养圣品,枯木又逢春。”
女魔头扫了季燃一眼,见他胡子拉碴,满脸黑灰,头发乱地打结,一想到他刚才嘴儿对嘴儿喂药给妖舟,当即一脸嫌弃地说:“臭丫头本来就丑,这会儿被那脏东西喂了药,都变臭了。”
楚晏知道,女魔头素来好话不好好儿说,若她真嫌弃季燃,早就拦着不让他靠近妖舟了。不过,作为宠妻狂魔第一人,他自然十分狗腿地回应道:“是这个道理。”
女魔头顿觉气顺了些。她虽没那么厌恶季燃,也觉得他很有担当,但是,谁都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女儿。
妖舟喝完药,昏昏沉沉,偶尔动一动唇,喊一声好似孱弱小猫般的“娘”,就再无动静。
女魔头心疼得不行,立刻上前,将内力输入妖舟的体内,却发现她的身体似乎变得不那么一样了。
季燃见女魔头皱眉,立刻询问道:“岳母,可是哪里不妥?”
女魔头横了季燃一眼,骂道:“滚一边去!哪个是你岳母?”
季燃陪着笑脸说:“是啊,这么年轻美貌,叫声姐姐不为过。”
女魔头又瞪了季燃一眼,说:“嬉皮笑脸,不是好东西。”
季燃不笑了,郑重作揖,说:“敢问岳母,阿舟可有哪里不妥?”
女魔头瞥了楚晏一眼,暗道:“看见没?这脸皮和你有着一拼。”
楚晏以眼神回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世上没人像我这般,为了娘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定不如我。”
女魔头傲娇的转开头,对季燃说道:“我输入的内力,仿若石沉大海,没激起任何浪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众人一惊。
季燃立刻拉起妖舟的手,为她诊脉。
四师傅对女魔头说:“你齐开,我来。”
女魔头起身,将位置让给了四师傅。
四师傅只剩下一只右臂,但内力依旧雄厚绵延。他将内力退入妖舟体内,在众人的提心吊胆中,回道:“我的内力输入进去,倒是能察觉到一丝动向,却也不很明显。”
皇上关心地问:“那要如何?可是需要大量内力?”
女魔头觉得,妖舟休息休息就能好,她的女儿,素来皮实,不过一听大量内力,心眼就活动起来,当即回道:“是。”
皇上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于是大手一挥,命朱德海去召集高手,务必要见妖舟救治过来。
朱德海脚踩浮云,感觉自己是飘着离开的。刚才,他尾随在了皇上身后,见到了女魔头,至今没能说上一句话,但是……好想哭。
原来,祥芸县主竟是女魔头和皇上的女人,是他妥妥的小主子啊!他……他怎么就没能照顾好她呢?是他该死!该死啊!
朱德海去召集高手,女魔头则是将众人赶了出去,亲自为妖舟梳洗一番,又给她换上了干净的衣裙。季燃也借着这个机会,和朱德海要了身衣袍,去洗漱一番,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人。
屋里,女魔头抚摸着妖舟的脸,满眼都是心疼,却也生气。她拧了一把妖舟的脸,怒声道:“出息了!让人给欺负成这样?!”掐完,又觉得心疼,伸手揉了揉,恶狠狠地说,“醒来再抽你!”
半晌,朱德海以前所未有的效率,招来了高手如云。
众人再次回到屋内。
女魔头看到季燃,一身清爽、眉眼风流、身材绝佳,还挺顺眼。季燃察觉到女魔头的打量目光,立刻挺胸抬头,展现出自己最好俊美的一面,生怕岳母瞧他不顺眼。
朱德海对女魔头说:“金小姐,奴才招来了二十多位高手,还有三十多位,在赶来皇宫的路上。”
金知了一伸手,捏住了朱德海的双下巴:“叫什么呢?小胖子。”
朱德海瞬间湿了眼眶,更咽道:“姐、我没能照顾好小主子……我……我对不上你……”
金知了丢开了朱德海的下巴,说:“得了,别嚎了,你也不知道她是我生的。人呐,不会平白无故对别人好,却可以平白无故对别人恶。”说着话时,她看向了皇上,显然是在说他。
这一次,皇上没支棱毛,而是略显不自然地捏了捏手指,说:“让他们给阿舟输入内力,你……你随我浅饮两杯?”最后那个字,带上了问话的意思,而不是强硬的命令。
金知了点头,应下。
楚宴顿觉有人在窥探他的心肝大宝贝,却不好直勾勾地跳出来反对。
说实话,在不要脸这件事上,楚晏对比季燃,那可是差了很大一截,简直望尘莫及。楚晏只是单纯地宠着金知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但季燃不一样,他也是老婆奴,但是摸爬滚打的手段,却是无所不用其极。
楚晏看向季燃,心里笃定唯有他这种厚颜无耻之人,能横插一脚,不让皇上和金知了独处。而然,季燃看都不看他,只是瞧着妖舟,眼神那叫一个缠绵。
楚晏发现,他这个准岳父被忽视得十分严重,于是低声对季燃说:“我是妖舟的爹。”
季燃正看着妖舟,咋一听这话,也没当回事儿,心里还不耐烦地寻思着:“爱谁爹谁爹,和老子说这个干嘛?!老子不缺爹,两个呢。”
然而,当这个想法在他脑子转了一圈后,季燃终于反应过来,这事儿……貌似大条了!不但水深,还爹多呢!
季燃看向楚晏,楚晏点了点头,示意他去看皇上和金知了,二人正要离开房间。
季燃是谁啊?那是顶顶聪明的人,当即明白了楚晏的意思,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暗道:“难道岳母在欺骗皇上?!眼前的男子,才是……真岳父?哎呀,岳母这道行挺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