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无限好,只缺桃花糕。”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醉醺醺的声音传进正在柜台算账的岑亦微耳里,她无奈的摇摇头,示意服务员上去扶一把脚步飘浮的人。
“老板娘,喜酒和喜糖给你拿来了。”
杜添随意的扯着脖子上的领带,将手里上好的包装盒递给岑亦微,笑的一脸明媚,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悦。
正值桃花簇簇开的季节,酒馆小桌上的花瓶里也都插上了几枝桃花,还带着露珠,酒馆内四处沾染着桃花香,这香气落到他鼻息里,勾起了他的回忆。
几年前,正值倒春寒,外面冷的不像话,杜添拎着沾了泥的外套大步迈了进来,眼底发红,嘴角带着淤青。
“桃花糕,来一盘吧。”
岑亦微吩咐着老公陆伯言做出一盘,端着温水递给全身冒凉气的人,他就那么坐在那里自顾自讲着属于他们的故事。
在那个小县城里,既没有闻名的景色,也没有传奇的人物,百年来唯一可以算得上奇迹的是那年高考季小县城同时出了文理科状元。
杜添仍记得人们热烈簇拥着两人上火车的画面,那时的人们真的很热情,父母眼中也是掩饰不住的自豪,只不过当他们再次回来时,一切都变了样。
相伴长大的两人,本就互生情愫,况且养子女和亲生子女在一起,这种事情身边也见得不少,他们把这种事情称为亲上加亲。
他和华清在开放包容的环境里待的太久了,久到忘记了县城里的孤僻和偏见,也忘记了父母的感受。
他们牵着手从火车站口走出,本来脸上挂着笑的父母,笑容渐渐僵硬,而后不约而同转了身选择无视。
父母都是善良的人,反复确认了两人之间的情意也就由了他们。
“你们喜欢,做父母的就支持。”
这是父母围坐在桌前对他们说的话,两人在桌底相扣的手颤抖着,互相感受着对方的激动之情。
那一晚两人躺在各自的床上失眠了,当携着一身星光的华清悄声出了家门时就看见杜添从对门走了出来。
也是那一晚,被有心之人看了去,自此县里人看他们的眼神变了味。
父母时常叹着气,出门不再是昂首挺胸挂着自豪的笑容,爱搓麻将的母亲也受到排挤再没去过,下象棋的父亲亦是。
杜添想不明白的是,就连从未上过学受过教育的奶奶都理解他们,为什么有些人就偏偏看不过眼。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背后有人小声议论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句话传进杜添耳朵里,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杜添撸着袖子就冲了上去,将那嘴臭之人揍得鼻青脸肿,混战之中,华清被波及到,看着心爱之人泛红的额头,杜添随手捡了一根破树枝更是厮打的厉害。
事后,华清边为他敷药,边抱怨他不会忍耐。
“再让我遇见,见一次打一次,一个不服打一个,一对不服我打一对!”杜添眼神坚毅。
糕点的香甜带着桃花特有的香气散满了整个酒馆,勾着酒馆里每个人的味蕾。
“那你这是又打架了?”
陆伯言端着点缀了几片桃花瓣的糕点走上前,正巧听见最后一句,嘴快的问了一句。
“这不是”,杜添摸着嘴角的淤青笑的欢快:“那天之后我们去练了散打,这是我们切磋的时候误伤的。”
岑亦微了然的点头,看着盘里最后一小块桃花糕被杜添塞进了嘴里,偷偷跟陆伯言耳语让他再做一份来吃。
西装革履的男人和几年前的少年模样重叠,老板娘暗暗感慨时光的飞逝。
“对了,再来盘桃花糕,顺便讨教一下做法,华清喜欢,我亲自做给她吃。”杜添落了座,摆弄着桌上的桃花枝。
后来,华清和杜添一起创了业,当真应了那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自从他们赚了不少钱后,县里人的眼神又变了样,也可能是之前思想封闭的人都不在世上了,杜添耸耸肩。
“老板娘,我结婚了。”
属于华清的声音传进老板娘耳朵里,她暗暗感慨两人的默契,其实那一年不止是杜添来了这酒馆,华清也来了,说了同一件事,吃了一样的桃花糕,临走前都留下一句话。
“等我们结婚,来送喜酒。”
桃花糕端了上来,陆伯言特意做了份大的,华清邀请她们一同上桌享用这份糕点,听陆伯言讲制作过程。
——只要桃花花瓣,用淡盐水浸泡10分钟,清洗干净后捞出,把桃花瓣和纯牛奶一起放入料理机中,搅打成桃花奶汁,把搅打好的桃花奶倒入奶锅中,加入纯藕粉,一定要是纯藕粉,不能用那种即冲即饮的配方藕粉,否则凝固不了的;冰糖用料理机打成粉,取需要量的冰糖粉加入桃花奶中充分搅拌均匀,让藕粉和牛奶能充分融合然后用小火煮至浓稠,煮的过程中要快速不断的搅拌直到浓稠顺滑;煮好的桃花糕倒入容器中,晾凉即凝固。
方法说完,那桃花糕也吃了个七七八八,两人道了谢相携着离去。
“又是一段美好的爱情。”陆伯言冲岑亦微挤眉弄眼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