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海卫的战火持续胶着,从登陆的龙须岛涵盖整座威海。
如今唯留东和国一家在此肆虐,其余西方列强已经沿海岸线往东海而去,这一次列强的侵袭注定要把战火烧遍大麓的半边天。
在武林大会结束之后,中原各地门派多有赶赴威海的武林人士,大麓的海岸线延绵涵盖数省道,中原不乏热血爱国人士,出于家国大义某些世家门阀也不得不出全力,毕竟是外敌入侵可不比自家人关起门来打生打死。
华夏悠悠岁月几千载,这片大地上上演过无数次厮杀,争得头破血流终究不过一张龙椅,可华夏在历史上再如何孱弱,从没有让外族鬼子在自家地盘上耀武扬威的惯例。
漂洋过海而来的如是,山峦阻隔的近邻如是。
至于蒙元,北狄戎,乃至东越百族,十万大山里那边的广袤南疆,厮杀了几千年,一时臣服,一时做主,更像是一家人里的嫡出庶出争那一家之主的家里事。
再说大麓王朝的陈氏本就是当年蒙元帝国统治下的藩属边陲小国,非要标榜自己汉族血统纯正徒惹笑话,所以在陈氏坐龙椅伊始就开始喊万族一家的口号。
天下大一统,方显天朝上国的威严,乃至于当年蒙元打下的偌大疆域,收服的各类种族,在中原人士眼里,都是那后脑勺有反骨的不孝子。
尤其是毗邻的东和国,弹丸之地,仰慕中原文化受惠极多,不料一夜之间翻身做主要做那忘恩负义数典忘祖的勾当,最是让中原人士心头恶心。
前几百年倭寇肆虐沿海大肆烧杀,中原人士的想法尤其幼稚,觉得就东和那挪不动腚儿的荒脊之地还敢妄想蚕食泱泱中土,本是一个扶不起的庶出不孝子,这偌大的家财,给你搬,当真搬得动?
再到铁皮船载着炮火连同那群鬼子登岸,就打得让人觉得特别疼。
东和大名本忠长胜举全国之力入侵,先用大麓始料不及的大炮长枪开路,如今站稳了脚跟就摆下了冷兵器架势。
看样子东和国这一次不仅要打得大麓不再高高在上,甚至还要掰扯掰扯哪家才是剑道正宗,哪家才是刀道王者,谁才是武道登高者。
东和国,不仅不认中原的文化传承,还要再分高下,证明自己可不是那只拿不认的邻居,乃是可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别人家孩子。
齐鲁一地的兵力分散,因为嘉峪关那边形势更加危险,一旦让西凉元氏和魔宫中人过了关卡顺着西廊走道一路直通京畿道,甭说兼顾齐鲁一地的战局,怕是到时候就得龟缩一团打一场京师保卫战了。
太师沈望退走龙须岛之时就已经分析过当下形势,威海一地不可能指望京师的救援,能阻止东和国的步伐,只能依靠出山海关的北辽兵马。
而坐镇南都的陈曜,收拾南疆的烂摊子估计就够呛,更有可能的结果,是一路北上,到最后看能不能力保京师不失。
嘉峪关,西廊走道,在大麓稍有一些头脑之人都知道,已经沦为日后京师保卫战的战略纵深地,力挽狂澜之人,心有二异!
戊边军的即将赶赴总算让孤军作战的北凤骑稍缓一口气。
北辽五虎少将之一的吉雪,虽为戊边军火器营少将,可奈何手底下只有三千北凤骑可用,面对如狼似虎的东和国军队,只能依靠地形稳扎稳打,撑到威震天下的戊边军开拨到此,让这屡教不改的邻居知晓知晓,谁才是玩火器的老祖宗。
一大批的武林人士到来,对于战局影响不大,但应付那些渗透进来的东和浪人武士就绰绰有余。
出任云川楼川字营首领的五虎少将雷霆,云川楼云字营首领的五虎少将山雾,这两人赶赴威海战线,总算让节节后退的北凤骑在威海边缘站住了脚跟。
每日里都有武林人士按照统一的安排出没于山野之间埋伏东和武人,再顺手拔掉斥候。
又是隔三差五的组织好手,夜里偷袭东和军帐,从豫章涌来的人手不少,各个手底下硬朗得很,有世子殿下在滕王阁如此为北辽涨脸面,负责统筹全局的少将雷霆指挥起这帮武林人士少了诸多掣肘。
用齐鲁之地的驻守之兵稳固战线,调遣中原各大宗师出其不意,威海一地的战局稍显安定,再不似先前列强登岸之时那般摧枯拉朽。
看看被打怕了的北洋水师,也算得朝廷拨出来的精锐之兵,却在硬仗之下一击即溃,相比声明威赫的北辽戊边军,南都大戟军,驻守玉门关的神武军,定军山那边的白鹿军,据守京畿道的神机军,这才是大麓王朝横扫天下的王道六师根本。
当然其中,只以北辽戊边军为战力之尊,南都大戟军一直不甘愿而已罢了。
从豫章赶赴威海的武当小师叔齐潜玉,也在这边出过几次剑,那柄鸣梭,每次出剑,剑气如织绡,杀得东和武士只余嗷嗷叫。
齐潜玉的出剑极具仙气,潇洒自若,羚羊挂角,仿佛他的剑道就不是人间的剑道,相识之人暗自咋舌,莫不是真应了武当流传的传说,齐潜玉真是那吕祖真武转世不成?
在世人眼中宛如陆地仙人的武当小师叔,并不如常人所想那般,在威海出剑是在砥砺自身的剑法剑道。
他知道,自己的大道,并不在战场。
代师收徒的武当掌教潜虚真人在天柱峰的时候从不管束这位小师弟,练剑也好,修道也罢,从来都是顺其自然。
齐潜玉曾经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会呆在武当,游荡在七十二峰的林间,骑青牛读道经,出剑劈青竹,何其自在。
直到那个北辽世子到了武当山山脚,那幅在武当朝天宫多年未有动静的荡魔藏锋开始不受控制的嗡嗡作响。
也在那天,齐潜玉仿佛开了窍一般。
一半因为人,一半因为剑。
那柄躺在荡魔藏锋里温养的世间第一柄天品剑,御九天。
鸣梭和御九天的共鸣,仿佛在齐潜玉的眼帘重新开了一层天幕。
白云之外,天门之内,原来是还有大好光景。
占一卦,宜下山。
师兄让自己给世子殿下捧剑,那就下山捧剑,当个捧剑童子。
只是武当小师叔每次出鸣梭的时候都会有一股冲动,想要耍一耍那一柄骚动不已的御九天。
尤其这几天,御九天更是难掩剑气横溢,连荡魔藏锋都遮掩不住。
捧匣的齐潜玉竟然觉得平日里温润如水的亲人剑气变得刺骨生疼,只需闻得战事号角声响起,从来都是心境稳如一潭湖水的武当小师叔就会满心杀机。
好几次上战场,出剑,杀鬼子,纯属来宣泄内心的闷燥。
独自择了一处道观作为落脚处,武当小师叔虽然跟着世子殿下一路晃荡好生热闹,性子还是喜静,出剑闲暇,独自一人咏经参道,往往会有道法横生。
那柄鸣梭更会自生剑意,总在明月高挂之时,亮如皓月,剑光,月光,相辉映,宛如上下有两轮月,一轮在天上,一轮在人间。
齐潜玉在威海这边无人约束,出剑只看心情,当世的捧剑人,就是那人呐如今不知身在何方,相隔万里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御九天愈发躁动,若不是荡魔藏锋的品秩足够高,这柄世间唯一的天品剑怕是当真要把天幕撕裂成两瓣。
齐潜玉只是微笑着伸手来抚平御九天躁动的情绪,要说当世谁和天品御九天最是心意相通,怕是连已被御九天认主的世子殿下都不如他。
只是今日的御九天就跟闹情绪的小孩,任是齐潜玉如何安抚都静不下心。
连带着荡魔藏锋一直轻轻颤抖,这幅吕祖真武遗留在人间的剑匣,渐渐变得力不从心。
“道长,可有打扰?”
一道低沉嗓音传来,脖子以下全是腿的耶律明月就只是打了一个招呼就把大长腿迈了进来。
自从两人合力打跑耶律弥勒之后,从来都是脸若冷月的明月总会时不时来找齐潜玉,应是把心底的谋划说出了口,这位在洗剑山都惜字如金的长腿女子剑仙仿佛在人间就这么一个能说说事的人。
当然不会有风花雪月,耶律明月来找齐潜玉,更多是探讨一些玄之又玄的天道,最多是讨论剑道。
见过这位武当小师叔的出剑,仙人手笔飘逸至极,比那西贝货世子殿下来得货真价实多了。
出身洗剑山,以一座剑山炼化而成的天品御九天,自然会有让耶律明月有亲近之感。
可今日,那一股子暴躁的剑气竟让耶律明月有些不敢近身。
见着齐潜玉皱在一起的眉头,感觉到这位天生剑胚子的再世仙人也拿御九天么得法子。
同时背上的望仙人也在微微颤抖,许是被剑气感应,大有一飞冲天随之一同遨游天际的架势。
“明月姑娘也感受到这股呼之欲出的剑意嘛?”
御九天的躁动,世间习剑之人只要登堂入室便会心生感应,毕竟是世间第一柄也是尚存唯一一柄天品品秩的神剑,如此躁动都无心境涟漪,那就干脆这辈子别练剑,浪费时间。
耶律明月凝重点头。
出身洗剑山,剑意不陌生,而那一份玄妙的天道气息,自然不如武当小师叔感受深切,所以耶律明月急匆匆来道观,直接抛下了战场那边的战事。
自从打定主意要在北辽扎根,明月姑娘就耐着性子想要融入北辽,在威海战线出力不少。
“怕是那位殿下想耍剑了!”
“齐鲁到漠北,相隔千万里,这也能生出感应?”
耶律明月在洗剑山是看过御九天出世之时的神异,直接带着姜商御剑而行。
天品品秩的剑,有任何神通奇异之举都是有可能的,可距离如此之远,咱这位世子殿下这会儿想耍剑了,搁在齐鲁又有荡魔藏锋遮掩剑意,还能闹出这般动静,当真是仙人手笔?
搁谁也不信呐!
齐潜玉苦笑起身。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也整不明白。
唯有确定的是,御九天的躁动是自发的,决然不是世子殿下心生感应之下才有的感应。
除非是世子殿下如今已是和魔师天保,帝武甲同一个层面的人物,不然万水千山想要御剑而去,当是看异志传闻嘛?
“我去出剑,希望能打消御九天遁走的气象,只是牵引之力非同寻常,怕是你我二人难以理解的存在。”
齐潜玉急匆匆往战线赶去,手捧的荡魔藏锋愈发躁动,宛如苍天之上有人掐了剑指,御剑而起。
站在一处小丘陵处,一身被剑意浇筑的齐潜玉反而止步不前。
百丈外便是战场,炮火轰鸣,哀嚎不断。
东和武士在强大的火力压制下正在层层突进,欲要把北凤骑布置下来的战线给摧毁。
一身赤红眮丸铠甲,本忠长胜麾下第一猛将上泉本藏挥动着手中长剑如入无人之境。
这位在东和号称剑圣,在登岸龙须岛之后就曾大放厥词。
“中原有何脸面称呼那么多剑仙,他这个东和剑圣要把中原的剑仙都给斩下头颅。”
上泉本藏的话也代表了为何西方列强都沿海而去之后为何独自一家在威海鏖战。
这位心胸狭窄的邻居,贪恋得不止止是中原的富饶,更是打心底想要把中原的一切给摧毁。
那么第一战,等得就是你们中原人口中天下无敌的北辽戊边军。
既然已出山海关,那么就在你自家地盘摆开架势。
枪炮,刀剑,武道,打得你华夏中原,大麓北辽从今往后听闻东和之名,只会两腿颤抖,再也提不起剑,再也握不稳刀。
相距百丈,一身剑气充沛浓郁的齐潜玉依然十分扎眼,在轰鸣声中格外刺目,此时战事正酣打得热火朝天,依然还有不少人忍不住往这边投来关注目光。
同为习剑之人,上泉本藏更加敏锐,挥舞着手里的长剑砍得火花四溅难有一敌之将。
杀得兴起,扯开了喉咙用极不地道的中原雅言大吼,“那小牛鼻子,装神弄鬼个啥子,递剑!”
深深望了一眼耶律明月,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贪欲。
“哟西,花姑娘,大大滴好!”
齐潜玉继续呆立,耶律明月则是撇了撇嘴。
她和上泉本藏交过手,剑术不错。
可也仅仅是一个术字!
就东和那弹丸之地,何谈剑道?
所谓地东和剑圣,在中原宽大地剑道面前,不过是走了一条羊肠小道罢了。
术之极致,不闻道,终归是下乘。
仗着皮糙肉厚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其实在中原宗师眼里,东和国之所以难缠可绝不是浪人的刀武士的剑,真真是那齐放的长柄火铳和火炮要人命。
可真要打层层递进的城池争夺战,东和国不够看的。
中原乃是玩火器的老祖宗,这些外族仗得是铁皮船载火炮,把尚未成长起来的大麓水师给打懵了,上了岸面对层不出去的中原骚扰手段,就东和那点人马,迟早玩死。
西方列强的聪明之处就在此,打烂大麓的沿海,把完整的海岸线切割成碎片继而慢慢蚕食,大麓疆域之大,哪里是谁一口就能吃得下?
独独东和岛国,心比天大,真以为独自一家就能从齐鲁开始一路打穿大麓。
“道长!?”
耶律明月有些担忧齐潜玉,因为剑意越来越浓,以她洗剑山嫡传的剑胚身子也有些难以招架,剑气之外夹杂诸多令人心慌的气息。
出鞘的鸣梭游走在剑匣之外,剑气如织绡,对剑气抽丝剥茧乃是武当小师叔的拿手好戏,可面对御九天一点辄都没有。
并且鸣梭也逐渐开始有了不受控制的趋势,剑气越来越浓,剑意森罗万象。
“有人要取剑!!!”
想通关窍的齐潜玉失声惊呼。
可绝不会是世子姜商。
仙人手笔!!!
抬头之际,直觉被战火熏黑的天幕缓缓裂开条条隙缝,透出点点天道气息,下一刻便会有天人从天幕之外伸出手,取剑。
到底是谁?
莫非真是擅自开天门的天仙?
无匹的剑气在战场上满溢,让对峙地双方愈发杀红了眼。
身穿赤红眮丸铠甲的上泉本藏更是目中无人,剑光凛冽,欲要盖过这边的冲天剑意。
“桀桀,中原有啥子的剑仙?”
“可有接下东和剑圣一剑的?”
“大言不惭,可笑至极!”
身形晃动,楞是贴近了一位游骑在侧的北凤骑将士丈内。
左一剑,右一剑,上一剑,下一剑,剑剑不离后脑勺。
论出剑之精妙,角度之刁钻,确实不负剑术之巅峰。
最后许是玩弄已够,手起刀落,剑当刀使。
从上而下一剑就把那负责扰乱的北凤骑将士给对半分。
炸起一团血雾,满天赤霞。
“不堪一击的玩意,这才叫剑法!”
更是直奔齐潜玉所在之地而来,不管炮火如何肆虐,打定了主意要一举冲垮北凤骑的防守战线,砍下那两个剑道小儿的头颅祭旗。
区区三千北凤骑就拦下了数万东和将士的步伐,这对于东和武士来说就是莫大的耻辱。
今日屠尽三千骑,一路往北杀,和天下战力第一的北辽戊边军对峙山海关,方才彰显东和皇气。
随着上泉本藏的横冲直撞,原本进退有据的战场出现一片混乱。
因为北凤骑只有三千骑在此拖延,鏖战多日战事十分吃紧,靠得是齐鲁一地的驻守府兵才楞是把东和国拖在威海不至于扩散蔓延。
只是面对举国之力入侵的东和国,单凭齐鲁府兵和四处赶来的武林人士完全不够看,再者东和国的铁皮船每日都有远渡而来不断增加兵力,威海的战事早已吃紧,如同绷紧的弦,将断一时。
随着北辽戊边军已出山海关的消息传来,驻扎在龙须岛的东和大名,本忠长胜和立花水月早已心焦不已。
所以这一次,由上泉本藏陷阵,怎么也得把这条防线吃掉,举国之力都打不通大麓区区齐鲁省道的威海之地,凭什么有胃口吞下万里山河?
面对发了疯一般的上泉本藏,由五虎少将雷霆接手的战略指挥在这一次的战事当中并没有做出过多的对应之策。
单从战事场面来看,感觉是要放弃威海防线一般。
任由上泉本藏在那耀武扬威,要说此时聚在威海的武林宗师不少,单是一品境界的就不乏少数,论捉对厮杀,抗下东和剑圣的人选多得几双手都数不过来。
可事实上直到此时都没有任何一个高手入阵拦下上泉本藏的肆虐。
北辽治兵极严,管你是一品武道宗师还是万军从中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的猛将,不听调度上了战场面对的可不止东和的武士刀,还得吃北辽的制式军刀。
所以在上泉本藏不断逼近防线如入无人之境,一向出手甚少的耶律明月皱了皱眉头。
“由得这东和白痴在这口出狂言,那就由我教他何为剑道!”
紧了紧手中的望仙人,境界不够,神兵来凑,刺穿那件赤红眮丸,这点信心耶律明月还是有的。
不料齐潜玉伸手拦住了耶律明月,眯起了眼笑道:“不急,中原的剑会教这东和鬼子不敢再进一步?”
听得耶律明月满头俱是疑问?
啥玩意?
战机瞬息万变,赤红眮丸宛如一头猛兽,几个呼吸之间就独自一人逼近府兵架起的栅栏。
背后汹涌的炮火随之而来,尽情地轰炸,偶有落在赤红眮丸之上也仅是让上泉本藏摇晃一下,那人力不可摧的长铳炮火在这件东和国之重器之下仿佛挠痒痒一般。
剑光闪烁,一下子就被上泉本藏撕开了一个缺口。
“东和武士,随我杀尽中原狗!”
押阵在后的东和大名,有着鬼之平八称谓的本忠长胜只是冷冷得看着局势逐渐明朗。
本以为北凤骑会死守这条防线,本忠长胜已经做出了付出沉重代价硬要吃掉的打算,想不到战力天下第一的北辽如此不经打,一发狠就发怵,早该这么打了,何苦在威海滞留多日,战事一拖再拖。
本忠长胜轻呼一口气,转头对身边的立花水月笑道:“合兵山海关,决战天下第一雄关,立花大名,到时候可莫要看戏。”
立花水月报以冷笑。
东和虽是岛国,可大名数量不少,说是举全国之力入侵大麓,可每一番队都是各大名麾下的家兵,本忠长胜为拿下首功,出力不少,等着其他大名载兵到此,合兵一处把大麓的骄傲北辽戊边军打垮,这大好山河任意践踏不在话下。
“北辽五虎少将,终归是初出茅驴的小儿,面对东和武士,这会儿怕是双脚颤抖,连军令都颁不下来吧。”
立花水月这番话用中原雅言说出,相比上泉本藏的蹩脚显得异常流利。
东和觊觎中原日久,凡是有点实力的大名谁不会说几句中原雅言,其中唯独立花水月说得最是地道,还有股子齐鲁的海味在。
“中原人都是软骨头,二脚羊罢了,北辽戊边军不过如此。”
本忠长胜也用中原雅言回了一句。
那些头疼万分的中原武林人士连个人影儿都不见,他的蜻蜓切,今日寂寞,难饮血!
瞅那长腿女娃和负剑道士,只会发呆充楞,生擒下来终要让细皮嫩肉的人儿尝尽何为凌辱之耻。
他本忠长胜可是荤腥不忌,男女通吃的狠角色!
“道长!?”
耶律明月有些心急。
战线已告破,形势很危急。
自从打定了主意实现心中谋划,不自觉就把自个儿当成未来的北辽王妃。
能打的仗不打,北辽谈何一统天下?
齐潜玉却是摆出深思状,喃喃自语道:“北辽年轻一辈不得了啊,尤其督战的雷霆少将,莫非北辽人人都如那世子殿下,各个窥得天机?”
一番话说得耶律明月更是摸不着头脑。
什么神神道道,掰扯些什么玩意儿?
现在是在打仗,掉人头的天大事,关天机锤儿事。
“道长不出剑,那就让明月接下这厮。”
上泉本藏直奔两人而来,双眼赤红,喷出无尽欲火,嘴里呜丫丫得叫唤,不用猜也是东和难听至极的鸟语。
什么内容?瞅这老不羞盯着自己的一双大长腿,想得什么腌臜念头用腚儿都想得明白。
齐潜玉先行一步踏前,把嗡鸣不已的剑匣荡魔藏锋往前一摆。
剑气如不远处的海水,荡起层层滔天巨浪。
“明月姑娘,不妨见识下何为天人手笔!”
一声闷雷在天幕响起,滚滚传来,声之大,炸裂耳膜。
阴沉乌云被凭空撕裂,洒下洁白之光。
哄闹的战场仿佛被天上传来的气压压得雅雀无声。
突而卷起剑光彩霞,天地之间布满雪白线条,横竖千万条,如同天网洒落。
荡魔藏锋突兀地打开匣子,剑条御九天被一层浓郁剑气包裹着,让人无法直视。
犹如从九天之外传来天人笑语。
“俯瞰人间,渺小若斯,借剑!”
天品御九天凭空从荡魔藏锋里弹出,在天际画下一道白光。
先前布下的千万条银色丝线瞬间变成凌厉无匹的剑气,尽数炸开。
人间炮火,在白芒之下黯然失色。
那一具水火不侵的赤红眮丸铠甲在白光之下,猛得褪色,随之分裂成无数碎片。
东和国之重器,在天品剑气之下,分崩解析,碎得不能再碎。
东和剑圣上泉本藏前冲的步伐,这时好比踏上了天梯,不由自主凌空而行。
手里的长剑被白光一闪,碎成齑粉。
生平百战未有一伤的上泉本藏遍体流血,受尽万剑切肤,划下无数道剑痕。
要不是这老头儿体魄强健打磨不俗,这会儿该是被先天剑气切割成一片片肉沫飞散在风沙中。
所有人都不知道战场发生了何事,鏖战双方俱是生死难料。
千万条白色剑气不分敌我俱被一扫倒地。
御九天冲天而起,人间倒下数千具血肉模糊地尸首。
数千阴魂一瞬丧命,只因天上仙人借剑一举,人力难敌。
上泉本藏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至此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中原妖法?仙术?
这仗还狗日的还怎么打?
白光闪耀,划开乌云,把天都给切成了黑白两边,直奔西北而去。
带走了数千生命,甚至还有天地。
威海战线似乎没了生气,俱都被一扫而空。
东和剑圣抖动嘴唇,碎语不断。
翻来覆去只是一句。
“纳尼?”
如果用中原雅言更加贴切。
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