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骁此前曾想借糜家商会北上幽州,与公孙瓒贸易之机,派人与赵云,田豫联络。
这二位皆与主公刘备关系密切,赵云自不必说,不但随刘备南下徐州支援陶谦,还一手为刘备训练了千余精于骑射的幽州突骑,只是碍于公孙瓒情面,刘备不便强留赵云,二人遗憾而别。
不过,主公每见幽州突骑纵横战场,便对赵云感念不已。让霍骁这个穿越者,更想亲眼目睹这位一身是胆的子龙将军英姿。
至于田豫,其年少时,便已投在势力微末的刘备麾下。只可惜后来刘备南下徐州,大局未定,田豫家中老母又无人赡养,只得回乡暂归公孙瓒帐下。
在原本的历史时空,刘备与田豫挥泪而别,言道:“恨不与君共成大事也。” 这一别之后,两人走上了不同道路,田豫成为曹魏名将,也让刘备留下无尽遗憾。
河北多俊杰,但在霍骁的“人才引进计划”中,赵云,田豫二位与主公交厚的大才,是一定要吸纳的。同时被霍骁看重的,还有目前应在袁绍麾下,刘备曾经的至交好友牵招(注:史载二人英雄同契,为刎颈之交),此人日后亦如田豫一般投效曹魏,毕生抵御鲜卑等外族,威震北疆。
为帮主公重获这些人才,霍骁本欲派出烛龙秘谍北上招揽。但想到这几人,目前都已出仕,并非白身。贸然派人游说,恐怕适得其反,反倒不美。况且以主公性格,想必也不愿强人所难。
于是,霍骁改变主意,决意先抽掉烛龙秘谍人手,至河北四州收集情报,寻访几人下落,待主公应允,时机成熟便行招揽之事。
而如糜竺所言,寒冬将至,海上颠簸,难以行船。那便只有托糜家商会的车马行,从陆路北上,以烛龙秘谍随行其间,常驻河北以观公孙瓒,袁绍两家战事,再做安排了。
待糜竺听完霍骁所言,不假思索道:
“仲平欲遣烛龙秘谍北上,以观河北战事,倒是不难!我糜家商会与袁绍领地内世家大族,富商皆多有往来。不过正旦(新年正月之意)将近,正有一支商队欲北上行商,为兄可为你安排。”
“多谢子仲兄!此事便拜托了!”
霍骁感激道,如此正好也向主公请示一番。
“哈哈,好说,你我兄弟,何必如此客套!”
糜竺笑言道,他与霍骁一向交厚,如今采买幽州战马的任务完成,心情更是大好,当下更邀霍骁数日后,一起往下邳郊外围猎。
霍骁心知雪筠师姐颇爱狩猎,只是近日二人皆是公事繁忙,未及出游,当下便一口应承下来。
雪筠这位“小师姐”,曾对霍骁两次出手相救,更在灵影阁解散后,助其创建烛龙秘谍,成为主公刘备征战天下的利器!
平定曹豹下邳之乱,护卫主公许都之行,收服刘辟,龚都黄巾余部,乃至暗战汝南,计夺平舆,掩护主公撤兵,袁雪筠与烛龙秘谍皆有赫赫之功。
这两年,霍骁一直觉得颇为亏欠雪筠,其虽为一介女子,如今已官拜征南大将军府右参军,为自己麾下烛龙秘谍副统领。二人合作亲密无间,早已互生情愫,却都并未捅破这层“窗户纸”。
霍骁来到这个汉末三国时空,忙于建功立业,四方征战,已有四个年头(此时22岁),眼见雪筠也已近双十年华,霍骁也有了成家立业的打算,只是还不知如何开口。
所谓当局者迷,其实这两年间,雪筠一直居住在他府邸别院之中,从未搬出,形同霍骁“私人幕僚”。下至家中仆役,上至相熟的同僚,乃至主公刘备,都早已笃定二人是一对!
三日之后,霍骁携雪筠,一同赴糜竺下邳城郊围猎之约。他却未曾想到,这次围猎规模不小,身为徐州之主的刘备,亦在陈到统领的上百白毦亲军护卫下亲至。
糜竺,徐庶,张飞,陈宫,张辽,陈珪,陈群,孙乾,简雍等一众下邳文武重臣,以及萧家,姜家等诸多世家大族人物,皆率亲兵护卫,或家将私兵前来,足足有数百人之众。
霍骁从白毦亲军统领卸任,将护卫主公重任交于陈到。手中便再无亲军部曲,主公刘备特意为其从骁骑军中挑选了数十精锐骑军,充作其亲卫,如今霍骁与雪筠二人,也带了十余人同行。
此时的下邳郊外,小雪方晴,虽是寒冬时节,却不似辽东,西凉那般苦寒之地。如今冬季农闲时分,刘备麾下众将外出围猎,各世家大族亦前来,不但彰显刘备军中尚武之风,更是权贵重臣们的“交际活动”。
霍骁一向不擅此道,不免苦笑一声,看看了雪筠,还好这小妮子给自己面子,没拂袖而去。雪筠一向为人淡漠,不喜与生人为伍,这徐州诸位同僚,她早已相熟,当下也只是礼貌点头施礼,倒并未过多交谈。对那并不熟络的世家大族子弟,却是视若无睹。
而徐州众文武,见霍骁,雪筠二人联袂而来,郎才女貌,宛如一对璧人,俱是暗暗赞叹。便是张三爷这等粗人,平日与霍骁相交,也不敢随意拿雪筠乱开玩笑。刘备对霍骁这等股肱之臣,自是十分上心,雪筠又为其立下诸多功劳,巾帼不让须眉,作为主公,刘备早有意成全二人,当下笑而不语,倒想日后让糜氏,甘氏二位夫人,多与雪筠亲近,探探她口风。
“哈哈,霍骁!这位姐姐好漂亮!是你夫人吗?”
银铃般的少女声音,在霍骁耳后响起,让其颇为耳熟。
霍骁转头看去,只见一明眸皓齿的少女,身材修长,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正骑一匹枣红色战马前来,正是温侯吕布的独女吕玲儿。
当年,霍骁只是一介小小的陷阵校尉,便与吕玲儿交厚,二人每日探讨武艺,倒有些情同兄妹。后来吕布欲杀霍骁,还让吕玲儿差点与父亲翻脸。此后霍骁投效刘备,二人只在延请华佗诊治貂蝉之时见过数次,如今吕布一家迁居下邳,吕玲儿又与张辽,陈宫这些吕家旧部颇为亲近,这围猎之事自然少不了她。
“玲儿小姐!许久未见,温侯......他可还好?”
霍骁得见故人,也是喜不自禁,但想起痛失一臂的吕布,心中倒有些不是滋味。
“父亲伤势渐愈,只是归隐之后......意志颇为消沉。不过有貂蝉姨娘陪伴,我料父亲终有一日会重振旗鼓的!”
吕玲儿听霍骁提起父亲,神情也有些落寞,但还是对父亲充满信心。当下不欲再聊,反倒目不转睛地盯着霍骁身旁的雪筠,半开玩笑道:
“你还没告诉我,这位美貌姐姐,到底是谁呢?”
雪筠此前听闻吕玲儿“错认”自己为霍骁夫人,她本就雪白光洁的脸蛋,瞬间涨得通红,一抹红晕,如同天边烧起的晚霞,迅速从脸颊蔓延到脖子根。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偷瞄霍骁一眼,竟是想看他如何作答。
“咳咳,这位是我雪筠师姐......现为主公征南大将军府右参军,并不是我夫人。”
霍骁被吕玲儿这小丫头一搅和,倒是有些措手不及,连忙澄清,随后却下意识补充道:
“不过......她却是我最亲近之人......”
在这个汉末三国时空,霍骁可谓孑然一身,虽得高顺提携,左慈奇遇,更兼刘备知遇之恩,但两次救其性命,又助其建功立业,如“贤内助”者,唯雪筠一人。
雪筠听霍骁方才所言,慌忙不迭地否认自己是他夫人。虽在意料之中,心下却有些黯然,甚至夹杂一丝莫名的恼怒。后来霍骁又说自己是他“最亲近之人”,这才面色稍霁,暗骂一声“无胆小贼”。
雪筠年少孤苦,虽为袁绍之女,却并未享受四世三公的袁家荣耀,反因母亲之事,对父亲恨意颇深,她对自己身世一向深藏心底,即便对霍骁也从不透露。
不过,这个世上她真正在意之人,或许除了授业恩师左慈,亲弟弟袁斌,不知什么时候还加上了一个“无胆小贼”——霍骁。
吕玲儿见霍骁手足无措,先是否认,却又言语含糊,有暧昧之意。那名为雪筠的美貌姐姐,先是面露羞涩,随后转为恼怒,却又沉默不言,竟未加反驳。
她本就冰雪聪明,自然知道这女子当下虽不是霍骁夫人,恐怕离那天亦不远矣。一念及此,吕玲儿心头竟也有些失落,自己父亲,乃天下无双的温侯吕布,这天下男子,能入她眼中的着实不多。
当年与霍骁习武玩闹,虽是单纯兄妹之情,但如今年纪渐长,吕玲儿不知不觉,似也有一缕情丝系于霍骁。不过她却并不显露,反倒对雪筠嫣然一笑,道:
“原来是雪筠姐姐,是玲儿妹妹无礼了。姐姐美貌天成,气质脱俗,比我家貂蝉姨娘,都不遑多让,当真让妹妹羡慕不已。”
雪筠执掌烛龙秘谍,又听霍骁所言,已知这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便是温侯吕布独女。她见吕玲儿率直可爱,又将其与貂蝉相比,当下微笑回礼道:
“妹妹谬赞了,雪筠岂能与貂蝉夫人相提并论。夫人天姿国色,更是天下少有的奇女子,胜雪筠多矣。倒是妹妹出身高贵,乃温侯之女,不知......可愿与我以姐妹相称?”
吕玲儿天真烂漫,闻言喜道:
“能与姐姐相识,结为姐妹,玲儿求之不得!”
当下一大一小两个美人,骑马并肩而行,嬉笑交谈,不多时已宛如一对闺中密友,倒把霍骁晾在了身后。
不过,就在霍骁当着雪筠,吕玲儿跟班,无奈苦笑之时,远处却也有几双眼睛正盯着他。
“哈哈哈,这位霍将军当真是艳福不浅,这一大一小,一双美人,让我都颇为眼热啊!”
一名年届三十,风流英俊的世家公子笑言道。此人正是徐州大族萧家的大公子,萧绰。
“噤声!子卓,你还是这般轻佻。霍将军乃刘皇叔麾下重将,屡立奇功,为皇叔股肱之臣,我等不可轻慢!”
说这话的,是一名与萧绰年纪相仿,三十岁上下的世家公子。其乃徐州大族姜家大公子,姜铭。此人一向性格沉稳,深受家中长辈信任,与萧绰虽为好友,却与其性格大不相同。
“好好好,知道了!那便谈些正事,今日你我两家,族中长辈未至,却遣我二人前来,伯昂你可知何意?”
萧绰虽不拘小节,颇为随性,但身为世家大族长子,当下也收敛做派,略带深意地向姜铭问道。
姜萧两家,一向共同进退,同气连枝。当下姜铭思索片刻,便如实说道:
“徐州近年来纷乱不已,陶公病逝,刘皇叔入主徐州,先是讨伐袁术,又因衣带密诏与曹孟德开战,皇叔虽保住这徐州基业,却也急需恢复元气,这才实施新政,欲积蓄实力逐鹿天下!不过......这新政,对我徐州世家究竟是利是弊,还有待观瞻,故家中长辈亦举棋不定,不欲马上表态,这才命我等小辈前来,一窥皇叔心意,不知子卓以为如何?”
“嘿嘿,不错!伯昂此言甚合我心!不瞒你说,我家老头子命我前来,亦有试探皇叔新政之意!糜子仲,陈元龙二人,皆为皇叔麾下重臣,糜,陈两家已日渐显赫,就连那彭城曹家,亦与皇叔亲厚,获利国铁矿经营之权!若非路途遥远,那曹家必也会派人前来表忠心!”
萧绰先是娓娓道来,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随后哂笑一声,继续说道:
“如今,这徐州地界之上,糜,陈,曹三家,皆已归附皇叔。琅琊王家,郯县刘家却对皇叔新政置若罔闻,今日围猎,更连一人都未曾派来,恐已与皇叔渐生嫌隙!伯昂,你我二人一向交厚,你我两家亦有姻亲之谊,是否参与皇叔新政,你心中可有计较?”
姜铭随父亲打理家中事务多年,早对这明争暗斗之事颇为了然,他缓缓说道:
“刘皇叔雄才大略,并不输于许都曹操!那袁术,曹操实力远胜皇叔,但连番征战,皇叔不但屹立不倒,反扩充实力,逐渐壮大!他日逐鹿天下,皇叔大业得成,我徐州世家......便是那从龙之臣,不过......若皇叔不敌那曹操,我等恐怕也要落得个凄惨下场,如今徐州新政恰逢其时......我意长居下邳,以观皇叔后手,子卓,你待如何?”
“伯昂此言甚善!我亦有意长居下邳,观徐州新政。不过,若真决定投效皇叔,我还有个法子......”
萧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笑道:
“糜子仲将亲妹嫁与皇叔为妻,更倾糜氏之力襄助皇叔崛起,如今恐怕除了关张二位将军,无人能取代糜子仲在皇叔心中地位!若我等能仿效糜家,即便不能将族中女子嫁入皇叔府中,若能嫁与皇叔重臣,也是极好!那位霍将军,年少风流,就不失为一个好人选!”
姜铭闻言,也是心中一动,若能与皇叔重臣结为姻亲,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只不过,就在二人窃窃私语之时,远处的刘备与徐庶,也正端详着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子弟。刘备若有所思,眉头微皱,徐庶却似心中已有计较!
下章预告“制衡之道”!